第6章 她的女兒
第六章 她的女兒
五指,一寸寸收緊。
宛如地獄裏走出的惡魔。
這一刻,時念拼命的蹬着凌空的雙腿,駭然的看向他。
這個男人,他是真想殺了她。
胸腔裏的空氣越來越少,喉嚨也跟着疼痛至極。
時念拼命掙扎,指甲用力的掐着他的手背。
血珠一瞬間冒出來,刺痛喚回了凌時衍的神智。
他喘一口氣,猛的將時念鬆開,任她疲軟的身軀滑落在地,然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模樣狼狽的像一條狗。
他巍然不動。
他看着她的目光,除了狠意,便是如同刀刻一般的凌遲。
“時念……你害了我的孩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接下來,你就等着我的報復吧!”
“時念,這一生,不死不滅,不死不休……你只要活着一日,你就只能給玥玥恕罪。”
冷冷的,他留下了這幾句話,轉身出去。
時念卻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的撲上前,抱住他的腿。
一連聲急切的說:“凌時衍,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可能是凌玥的母親?你一定是搞錯了!我除了昨天的手術,我從來沒有生過孩子。”
時念簡直以爲自己是幻聽!
怎麼可能?
凌玥是她的女兒?
這比天方夜譚還要令人難以置信。
“是吧,你也不知道,對不對?可她偏偏就是!”
凌時衍將一份DNA報告砸在了她的臉上。
鋒利的紙張邊緣割破了她的臉,她恍若未覺,下意識捧起來看。
當她看到最終的鑑定結果,爲99.99%的時候,她笑了。
笑着笑着,卻又號啕大哭。
撕心裂肺的哭。
又哭又笑:“凌時衍!報應!都是報應!你害了自己兒子,又害了自己的女兒,這都是你自己做的孽!”
“凌時衍,你現在後悔了嗎?你後悔了嗎?!”
她雙手緊緊的抓着那份DNA鑑定報告,哭得像個瘋子,又像是失去了世界的所有一樣,瞬間連生命都不在乎了。
“這一切都是你們母子倆作的孽!凌時衍,我詛咒你跟蘇青生生死死,都不得安生!”
哭着哭着,她猛然腹部劇痛,似是剖腹產刀口開裂,下一秒,她雙手抱着肚子,哭暈了過去。
整個世界安靜了。
凌時衍緊繃的臉色,一瞬變得灰暗。
他看着倒地的時念,所有的一切理智,徹底被痛苦與憤怒沖毀掉。
聲音沙啞:“時念,從現在起,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的眼前。”
“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解脫。”
到現在,他依然不知道,凌玥到底是如何出生的。
他發誓一定要查個清清楚楚!
時念做了一個夢。
六個月前,時念看到當地門戶網站上,凌家在公開招聘代孕媽媽……她當時嗤之以鼻,可沒想到貪財的母親卻去替她報了名。
又強制帶着她去醫院做了體檢。
當時,時念並不想去。然,她擋不住時母的苦苦哀求。
時母說:“念念,誰讓我們家窮呢?你看看你弟,他都這麼大了,連個正經工作也沒有,房子也沒有,女朋友更沒有,你忍心讓他一輩子娶不上媳婦嗎?念念,你去試試,不一定能選上你,可萬一能選上,也不過是代孕媽媽,我們拿了八百萬,完全可以改善生活啊!”
當時,時念嚴厲拒絕:“媽!你們真是想錢想瘋了……我明確告訴你,我就算是窮,也窮得有骨氣,我不想去掙這八百萬,我勸你最好也不要!”
畫面一轉,在上千人的海選中,凌家卻偏偏就選中了她。
時母當時高興得要瘋了,抱着她開心大叫:“念念,我們有錢了有錢了,我們有八百萬啊……”
時念冷笑,潑冷水:“媽,你做夢呢!我是不會去的!”
時母當場就打了她一個耳光,罵她不忠不孝,罵她是個白眼狼。
後來,回家之後,時母對白天打她耳光的事情感到心疼,又端了一杯梨水來給她道歉:“念念,白天是媽媽太着急了,對不起。媽現在也想通了,不就是窮點嗎?沒錢就沒錢,我們慢慢過。”
然後把一杯梨水端給她。
時念當時特別感動,自然是把梨水喝完。
可等她再醒來時,已經身處一間漆黑的房間裏。
她雙眼蒙着,雙手縛在牀上……有個男人在她身上用力的起伏。
她哭叫,掙扎。
那男人不放過她。
當時,那個男人身上有着淺淺的酒味……手感撫着她的身體時,也異常的冰涼。
以後的每一天,夜夜都是如此。
一直到二十天後,她懷孕了。
後來,那個男人再沒有來過,時念的生活,也終於從這個黑房子裏,轉到了一處鳥語花香的地方。
時隔二十天,終於見到了陽光,時念無疑是開心的。
可是再好的陽光,也撫不去她心中的傷痛。
被親人背叛,被陌生男人強制……她幾乎絕望。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毀了。
她也曾經想過,想要把肚子裏的孩子想方設法的弄掉……可每一次都被人看得緊緊的,她根本不會有下手的機會。
直到後來,隨着肚子裏的孩子一天天長大,她身爲母親的天性也日益增長……到最後,她再也捨不得傷害這個孩子。
她甚至苦苦求那個男人,錢她可以還給他啊,她只想讓自己的孩子平安出生平安長大。而不是要做爲別人的專用臍帶血,被殘忍取出。
然,生活到底還是殘忍的給了她絕對血腥的一擊。
她的孩子死了……剖腹之後取出來,又切斷了手腳。
死狀極慘,鮮血流了滿地。
然後,她忽然在這一刻就看到那個死去的孩子,正在刺目的血色中抬起頭,喫力的向她伸出小手:媽媽,媽媽……
“不!放過我的孩子,救救他,你們救救他……”
一聲尖叫,猛的從夢中驚醒,時念帶着淚水呆呆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沒有凌時衍,沒有血,也沒有她斷了四肢的孩子向她求助。
可是那血腥的畫面卻已經深深的印入了她的腦海,深到她閉上眼睛都能看到孩子臨死前那絕望掙扎的樣子。
她努力蜷縮起自己的身子,絕望到想哭,卻在這時房間門被人砰的一聲打開。
臉上永遠沒有甚麼表情的女管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走到她面前,眼神冰冷,語氣果斷。
“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