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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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間的最後一天的早上，也是沈千穆大婚當天，沈千穆破天荒的說陪我喫頓飯。

他溫和看着我，眼底浮現溫情。

有一瞬間，我以爲我回到了從前。

我挑食不肯喫肉，他親自去打獵捕捉野雞，只願我補補身子。

我生辰，一句想喫阿孃做的面了，他親自下廚，灰頭土臉的端出一碗長壽麪。

他笨拙地笑，我還勸他可以讓下人做。

他搖頭，“我總覺得更心誠些，這樣珠兒吃了長壽麪，便可以長命百歲了。”

此後，這成爲了我們的約定。

我有些恍惚，“小舅舅，你可以再爲我做份長壽麪嗎？”

他愣住，“怎麼突然提起這了？離你生辰，還有一個月呢。”

我固執地又問了一遍。

他有些煩躁，我只固執的看着他，語氣裏，不自覺的帶上了哀求。

他終於點頭。

“真是拿你沒辦法。”

可我沒等到這份長壽麪。

姜雲暖那邊出了一點小問題，他急着去處理。

面還在案板上，風一吹，往四處散去。

我走上前，舀了一瓢水，慢慢的添水，糅合直到一塊麪團。

一把細面，半碗高湯，一勺醬油，一勺豬油，淋點蛋液，撒點蔥花。

這是陽春麪的做法。

長壽麪，是再也沒機會吃了。

也不必再吃了。

我做了兩碗，一碗自己喫的乾淨，一碗放在了桌子上。

穿上剛買的紅裙，輕鬆挽了一個髮髻。

不出意外，沈千穆會在傍晚迎親，天黑時禮成送入洞房。

正是人生大喜時，想必他不會介意我的消失。

左右，姜雲暖本就不喜我，她準備的儐相也會其他人。

我甩了甩腦袋，不再想這兩人，起身往墳地趕去。

棺材已經被人放在了土裏，是我喜歡的輕巧材質。

墓碑是沒有的。

賣棺材的掌櫃還問我要不要買個墓碑。

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我了無牽掛，最珍視的人厭惡我至深，怕是也不想記得我。

我在人間也了無成就，何必立碑徒增笑料。

我靜靜的躺進去，將棺材合上，等最後的時刻到來。

身體逐漸消散，先是雙腿，再是指尖、胸口、最後是眼睛。

直到，星星點點飛入空中。

“小舅舅，再見了。”

從此，世間再無楚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