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皇后沉默了。
她沒想到沈清聿會拿自己剛說過的話來堵她的嘴,雖然很想發怒,然而一想起那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皇后還是死死捏緊了拳頭,強行把火氣壓了下去。
崇文帝身子一向不好,他是個明君,事事親力親爲,卻也因此積勞成疾。
三個月前,敵國派人行刺,崇文帝不慎中毒,本就虛弱的身體越發衰敗,爲了讓太子監國服衆,將沈清聿外派半月有餘,如今沈清聿事情辦的漂亮,監國的口諭已下,崇文帝也放心去養身子兩耳不聞窗外事。
可饒是如此,皇后也不敢在崇文帝的眼皮子底下太過放肆。
多年夫妻,皇后太瞭解他的性子。
他只是病了,而不是死了。
見皇后不語,沈清聿便知道她是在權衡利弊。男人抬眸,勾了勾脣:“婼書如今還是公主,既然柔微的夫婿是父皇和母后一起精心挑選的,那婼書的婚事自然也要問過父皇纔好。”
“母后,您說是不是?”
沈清聿搬出皇帝來,皇后縱使再不情願,也只能勉強點頭。
“......你說的是,那此事便先壓下不談,一切等問過你父皇再做決定。”
白婼書驚愕的抬起頭。
她甚至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沒想到沈清聿短短几句話,皇后就這麼妥協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的目光投向沈清聿,恰好對上了那雙漂亮深邃的眼。瞬間,白婼書便感覺自己的心口微微一跳,彷彿有甚麼東西落了下來。
皇后在沈清聿這邊吃了癟,自然不甘心。她陰沉着臉看向自己的兒子,冷冷道:“本宮可以不管她,但你的婚事必須儘快定下。”
“太后已經安排好了,三日後在御花園舉辦百花宴,屆時各家的適齡小姐都會出席。名冊我已經讓人給你送過去了。這兩日/你先了解一番,到時候好好挑一挑。”
“是。”
對於自己的事,沈清聿沒有提出多大抗議。他行了個禮,溫聲道:“兒臣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行告退。婼書最近傷了腳,在她傷勢恢復之前,請安也就先免了吧。”
皇后擺了擺手,她本就不耐煩面對白婼書,不見反倒好。
白婼書跟在沈清聿身後,一起退出了鳳儀宮。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宮道上,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她抿了抿脣,趁着四下無人輕聲問道:“你要成親了?”
沈清聿腳步一頓,他轉過身來,眼底閃過一抹難以覺察的異彩:“你不想我成親?”
白婼書垂眸,輕輕搖了搖頭。她沒有注意到沈清聿眸中的光驟然黯淡,試探着道:“若是你要娶妻,是不是就能......放過我了?”
話音落,周遭的氣氛瞬間壓抑。
即便此刻是在屋外,白婼書還是感覺到了從沈清聿身上傳來的、充滿危險的氣息。彷彿一頭惡狼在盯着自己不聽話的寵物,隨時都準備將她碎屍萬段。
“你想結束這一切?”
男人的語調無比輕柔,白婼書手心卻滿是冷汗。
她不敢抬頭,渾身僵硬,幾乎要被盯得動彈不得。掙扎了許久,白婼書才發出聲音:“今日/你幫我拒了婚事,可沒有這個,還會有下一個。”
只要她在這宮城,婚事便由不得自己。
“我早晚是要嫁人的,你不能護着我一輩子。”
沈清聿眼神黑沉。
他死死盯着眼前人,忽然伸手拽住了白婼書的胳膊,直接將她拖到了假山後面。
“唔......”
後背抵上堅硬的山石,白婼書來不及發出痛呼,便被沈清聿直接堵住了嘴。男人的吻帶着迫切與粗暴,裹挾着清冷的雪松氣息鋪天蓋地而來,直接侵佔了白婼書的每一處感官。
她柔/軟的脣瓣隱隱作痛,舌尖發麻,呼吸也被一併堵在脣齒之間。恍惚間,白婼書覺得自己像一個快要溺死的人,在沈清聿的掠奪中,只能抓住那麼一點可憐的間隙呼吸,緊接着就再度被拉入深吻之中。
男人的喘/息聲粗重,彷彿要將白婼書揉進自己的骨血。就在難捨難分時,假山外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便有人在外面交談。
“我好像聽見這邊有動靜?”
白婼書原本昏沉沉的意識瞬間被拉了回來,她瞪大眼睛,意識到是巡邏的侍衛來了,趕緊抬手推拒着沈清聿的肩膀。
然而這點力道在男人眼裏根本不夠看,他壓根不打算放過,甚至懲罰般狠狠咬住了白婼書的舌尖。
一時間,淺淺的血腥味瀰漫,白婼書痛得皺起了眉,卻連悶哼都發不出來。
“你聽錯了吧?”
另一個侍衛看了一眼四周,毫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同僚:“得了,這地方有誰會來啊。咱們還是趕緊去別的地方巡視吧,等會兒交班的來了還能去喝點酒。”
聽見兩人說話的聲音和腳步逐漸遠去,白婼書提起來的心終於緩緩落下。而此時,稍稍宣泄完內心怒火的沈清聿也終於放開了她,好整以暇的蹭去脣角一抹水液。
看着他的動作,白婼書因爲窒息而發紅的面頰瞬間變得滾燙。
“日後鳳儀宮再召你去,找個由頭拒絕了就是。”
男人的聲音帶着些饜足的沙啞:“若是推脫不了,就讓人來找我。”
母后有多恨她,沈清聿是知道的。
這次是指婚,下次還不知道會用甚麼法子搓磨。
白婼書有些呆愣,要是她剛剛沒聽錯,她似乎從沈清聿的話裏聽出了......袒護?
她以爲最厭恨自己的人,現在是想護住他嗎?
“......我知道了,太子殿下放心。要是您不在,我也會找陛下的。”
雖然心中驚訝,但要是有人能暫時庇護自己,白婼書也不會自找苦喫的拒絕。
見白婼書應下,沈清聿眉宇間緊繃的神色才放鬆了些。他盯着白婼書看了一會,彷彿要將她的面容映入腦海,隨即便準備離開。
剛要轉身,沈清聿似又想起了甚麼,回頭看向白婼書。
“這皇城雖然是父皇做主,但此後不是隻有父皇能護住你。”
琥珀色的眼眸裏倒映着少女明豔若芙蓉的面容,沈清聿抬手摩挲着她的下頜,神情專注。
“我也可以。”
所以,依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