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橘色的晚霞消退後，天空變成了銀灰色的暮靄，街上的商店亮起了絢麗的燈光，桑愉拖着笨重的行李箱，頗爲艱難的下了車。
好在這個點電梯並沒有等多久，按下12樓後，桑愉總算感覺自己兩隻腳都踏進了家門。
“南哥，明天還打嗎！”
“你這不廢話。”
“今天真他媽爽。”
......
桑愉剛閉上眼睛靠在牆上放鬆，就被一羣穿着球衣，汗涔涔的少年打攪了。
原本空蕩蕩的電梯裏瞬間擠滿了人，狹小的空間裏溫度也在悄悄攀升。
桑愉拽着行李箱退到了角落裏，但還是沒能逃過被踩到的厄運。
她感覺到腳背上一陣火辣辣的劇痛，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距離桑愉最近的那個抱着籃球的少年稍稍低下頭，一手撐着牆，一手抱着球，將她圈在懷裏，一臉愧疚地問道：“你沒事吧？”
......
突如其來的靠近嚇得桑愉心跳陡然加快，語氣也磕絆了起來，“沒......沒事。”
“別擠了，這還有個矮的。”
原本喧鬧的電梯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幾個一米八的少年齊刷刷地側過腦袋看向謝圖南，以及他懷裏矮小的桑愉。
桑愉被擋得嚴嚴實實的，只剩下一隻白皙嬌小的手倔犟地拽着行李箱的拉桿。
他剛纔說的那句話，屬實是有點禮貌，但是不多。
少年們反應過來自己擠擠囔囔的誤傷到人了，紛紛低垂着眸子，誠懇地同桑愉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你沒事吧？”
“要不要去醫院！”
“......”
桑愉吞嚥了口口水，她長這麼大還沒經歷過這種場面，被這麼多年輕旺盛的男孩子們集體關心。
叮——
電梯穩穩地停在12層，桑愉收回了忙碌的視線，昂着腦袋同他們道：“我到了，麻煩讓一讓！”
“鄰居？”謝圖南低低地嘟囔了一句。
因爲被嚴嚴實實的踩了一腳，桑愉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步子就更加蹣跚了。
但下一秒，溫熱寬厚的手掌就覆上了她的拉桿，蹭到她手背時，就像是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在心窩裏掃過，酥酥麻麻帶着癢意。
“我幫你吧，剛纔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我沒注意......”
清潤的嗓音配上謝圖南那張青春陽光的臉龐，讓桑愉有種春心萌動的錯覺。
她微微抬眸，恰好撞上謝圖南探尋的目光，既炙熱又無辜。
“嗯，沒事。”桑愉頓了頓，“我到了，謝謝。”
將行李箱還給桑愉後，謝圖南剛轉身又突然想到桑愉出電梯時那一瘸一拐的步子，“那個......我家有跌打損傷藥，我待會給你送點過來吧。”
桑愉愣了一瞬，感覺有些不自在，“不用了，我自己有。”
“我叫謝圖南，剛搬過來不久，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謝圖南感覺到了桑愉的警惕後，立馬自報家門，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桑愉總覺得面前這張臉長得很熟悉，但是又具體想不起來是誰。
“老婆，小愉回來了！”桑寧遠手裏拎着個黑色的垃圾袋，一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口聊天的桑愉和謝圖南。
“爸。”桑愉脆生生地喊道。
“叔叔好！”
“南南打球回來啊。”桑寧遠笑眯眯地將目光落到謝圖南身上。
寒暄了幾句後，桑愉總算是回家了，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她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緊繃的神經也得到了徹底的放鬆。
“考試怎麼樣？”趙姝拉着桑愉的手，目光殷切。
“媽......”桑愉縮了縮脖子，移開了目光。
她要怎麼說她掛科了，說她的成果被別人的成果給吃了嗎？
聽起來有點離譜。
還極有可能被質疑是撒謊。
“哪有這麼快啊，纔剛考完。”桑寧遠遞了一灌可樂給桑愉，替她打着圓場。
“你和南南認識啊。”桑寧遠也坐了下來。
桑愉灌了一大口冒着涼氣的可樂後，滿意地喟嘆了一聲：“剛認識。”
“告訴媽媽，你在學校有沒有交朋友。”趙姝稍稍坐直了身子，眼底的神色也多了幾分八卦的意味。
桑愉搖搖頭，斬釘截鐵道：“沒有。”
“南南有個哥哥，和你一個學校的，成績也好長得也好，這個暑假一過你也大三了。”趙姝語重心長道。
桑愉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具體說不上來，只得應付道：“知道了，我這不是沒時間嗎，會抓緊的。”
她倒是真心想談，可是她這個專業實在是太忙了，就算是她這種一心只想摸魚的學渣也避免不了要泡在大棚裏。
“你當初要是再努力那麼幾分，也不至於滑檔去農大學了，女孩子學法律多好......”
聽着趙姝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桑愉嘆了口氣，這些話她都聽了兩三年了，每次都是這麼幾句，連個順序都不帶改改的，她都能倒着背了。
“一說你還不愛聽。”
“好了，女兒剛回來，就讓她好好休息放鬆放鬆吧。”桑寧遠接收到女兒遞過來的求助眼神後，立馬跳出來打圓場。
“你就知道護着她！”趙姝嗔怒地剜了二人一眼。
“媽，我餓了。”桑愉雙手捂着肚子，朝趙姝撒嬌道。
趙姝故作生氣地瞪了桑愉一眼：“找你爸去。”
桑寧遠立馬會意，笑眯眯地起身，熟練地繫上圍裙後，和藹看向沙發上的母女二人：“小愉餓了就先喫點水果墊墊，爸爸給你做好喫的！”
電視上播放着充滿年代感的偶像劇，趙姝也沒認真看幾眼，光顧着和朋友們聊起了孩子們的終身大事。
桑愉聽得昏昏欲睡，爲了避免殃及她這條無心情愛的魚，抬手揉了揉眼睛，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