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司機掛斷電話，踟躕着低聲道，
“爺，剛得到的消息，司樾霆讓公司把離婚協議都打出來了，卻在最後關頭又讓秦昭把協議丟進了碎紙機。”
男人褐眸的期許逐漸消散，半晌才淡聲吩咐，
“回吧。”
*
醫院病房裏。
姜明嫣眼神空洞的看着手裏的器官捐獻書，嗓音乾啞的不成樣子，
“我同意把右眼的眼角膜捐給沈夢語，但我有個條件。”
司老太太心疼的阻攔道，
“你這孩子說甚麼傻話呢！這又不是獻個血這麼簡單，這可是眼角膜啊！”
司寒澈一身冷酷的白大褂，看向姜明嫣的銀邊眼鏡折射出冷銳的寒光，
“想利用這個逼我娶你？別做夢了！如果不是你，夢語的右眼也不會失明！
夢語是個出色的攝影師，拿過很多國際大獎，失去了右眼等同於斷送了職業生涯！
姜明嫣，這本就是你欠她的！”
兩天前他帶沈夢語去餐廳喫飯，中途她去了趟衛生間半天沒回來，他不放心的出來找。
結果就看到沈夢語捂着右眼，瑟縮在洗手池底下！
當時洗手間裏只有姜明嫣一個人！
姜明嫣被帶回警局後，承認她和沈夢語發生了爭執，打了她一巴掌。
卻不承認她抓着沈夢語的頭髮，去撞洗手檯的事！
剛送醫時沈夢語時還只是眼眶有淤血。
沒想到短短兩天時間，她的右眼就看不見了！
姜明嫣眸光黯然。
沈夢語是個攝影師，沒有右眼活不了。
所以她這個玉雕師，少了隻眼睛也是沒關係的。
“我的條件就是，司寒澈我們退婚吧。”
司寒澈始料未及的一怔。
上次姜明嫣故意開車去撞沈夢語，他憤怒的提出退婚她不肯，他就讓她滾去醫院外面的大雨裏站着，給夢語贖罪！
結果她就真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高燒暈厥過去，也絕不退婚。
沒想到這次，她竟然主動跟他退婚？
姜明嫣深深的看向司寒澈，就像在跟過去的那個人告別，
“我的眼睛給了沈夢語，我們之間就兩清了。
就算以後你想起來後悔了，我也再不要你了。”
司寒澈的心就像被鈍器重錘，突然疼了一下。
甚麼想起來？
他只愛過沈夢語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後悔？
就在姜明嫣拿過那份捐獻書準備簽字時，病房的門突然推開。
顏箏上前搶走了她手裏的筆後，扭頭衝着輪椅裏的司樾霆一番比劃。
一臉茫然的姜明嫣看不懂手語，司寒澈卻不屑的冷哼一聲。
這個鄉野啞巴還真是好大的臉！
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差使他大哥給她當手語翻譯？
大哥平時壓根都不正眼看她，難道她就沒有點自知之明嗎！
都說學歷越高的人越謙遜，這個啞巴是學歷越低越迷之自信吧？
司樾霆蹙了蹙眉，衝姜明嫣淡然開口道，
“顏箏說這個字你不能籤，別因爲一時衝動毀了你自己。”
司寒澈：......
顏箏看了眼縮在司寒澈懷裏，脆弱無助的小白蓮，
【這個沈夢語就是個冒牌貨，那些攝影大賽的獎盃證書都是她花錢找人做的！】
【虧得司寒澈還是腦科權威呢！被朵白蓮花耍的團團轉，難怪最後被人活撬腦殼，挖走豬腦，十塊錢賣給了火鍋店呢！】
司寒澈下意識的環顧四周，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誰在那罵他？
還是他最近手術做得太多，都開始幻聽了？
見慣了各種大場面的司老太太表面鎮定，心裏詫異的不行。
她這是被氣的得老年癡呆了？怎麼好像有個聲音在她耳朵邊說話？
兩人的異常反應，司樾霆盡收眼底。
眼下能聽到顏箏心聲的，似乎還只有司家人。
“既然老三一心想要退婚娶這位沈小姐。我支持他。”
司老太太臉色一沉。
她是讓老大來勸和的，他怎麼還勸分上了？
沈夢語正暗自高興着，就見司樾霆扭頭吩咐秦昭，
“聯繫攝影協會的會長，就說他們攝影圈斬獲無數大獎的才女沈夢語小姐重傷住院，相信很快攝影圈有名望的人都會前來探望，這既是沈小姐的榮光，也是司家的榮光。”
沈夢語心頭一慌，裝作感激的道，
“謝謝司總的好意，只是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只要一想到大家同情的眼神，我就......”
【就心虛的怕攝影圈的人根就不認識她是誰，被人當場打假丟臉？】
顏箏一臉很是理解的點了點頭，剛好被司寒澈看到。
他這纔回過勁兒來。
原來剛纔罵他的是這個啞巴？
他身爲醫學博士，卻又一個只有小學文憑的文盲大嫂，說出去簡直太丟臉了！
只是他沒想到，啞巴平時裝得乖巧，背地裏竟然這麼惡毒！
不但專門去學的腹語罵他，還惡語侮辱夢語！
“都說窮鄉僻壤出刁民，你這個鄉野......”
還沒等他發作，司樾寒便冷聲斥責道，
“連人都不會叫，你是甚麼？家教不嚴出敗類？”
雖然他不愛顏箏，但也輪不到司寒澈在外人面前，這麼貶低他的妻子!
司寒澈一臉的錯愕。
大哥今天這是吃錯藥了？
司老太太樂得一臉欣慰，他們家老大知道維護媳婦了？
照這個進度，她是不是很快就能抱上曾孫了？
來自兄長的血脈壓制下，司寒澈冷聲冷氣的喊了一聲‘大嫂’。
雖然顏箏不知道司寒澈剛纔哪根筋短路了，上來就罵她。
她衝着司寒澈直起指尖，朝着太陽穴點了兩下，隨後拇指食指交疊。
司寒澈看懂了，臉也黑了。
因爲顏箏的手勢是【懂事】。
“寒澈......”
沈夢語搖着他的胳膊，哭着說她不想見人，司寒澈心疼的替她擦着眼淚，
“大哥，醫生說夢語手術前需要多休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就不見了。”
“嗯。”
司樾霆也不勉強。
只一個眼神過去，秦昭假借着接電話出去了。
姜明嫣黯然的衝着顏箏笑了下，
“司太太謝謝你。但我已經決定了，你就別勸我了。”
說完她從包裏拿出一支黑色的鋼筆。
拔出筆帽，一筆一劃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這支筆桿略粗，黑曜石質地的男性鋼筆，讓司寒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熟悉的就好像......是他的東西一樣？
但他又分明沒送過任何東西給姜明嫣！
簽完字後，她把捐獻書遞給醫生後看了眼時間，
“手術最快可以甚麼時候進行？”
醫生讓姜明嫣跟他先去做個體檢，條件允許的話下午就可以安排手術。
顏箏攔住兩人，微笑着看向病牀上的沈夢語，
“沈小姐的眼睛壞了，也不一定非要手術。我有辦法讓她重見光明。
而且還是......立刻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