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蘇老太君狠狠瞪了江採萍一眼,“這是京城,不是你肆意妄爲的塞北,收起你那套武夫做派,是要讓滿京之人都笑話我們永寧侯夫人是個潑婦不成?”
江採萍霎時噤聲。
一旁的二房夫人眼珠子一轉,立馬上前想要扶蘇老太君。
“婆母你有所不知,大嫂也是被這賤蹄子氣昏了頭,任誰瞧見自家女兒大婚之日跑回家,還嚷嚷着要退婚,都沉不住氣,這不是叫咱們永寧侯府丟人嗎......”
“我要你說話了嗎?”
二房柳氏一激靈,對上老太君冷漠的眼神,瞬間不敢出聲。
“當街叫罵,甚而還要動起手來,怎麼,你們就不給永寧侯府丟人麼?”
幾句話訓得兩個兒媳再也抬不起頭,蘇老太君這才沉着臉走到蘇瑾月面前。
瞧她一身喜服一路被折騰得破爛,化好妝的臉上也沾染了灰塵,她微微蹙了蹙眉,卻還是耐着性子道。
“你孃親雖然衝動,但你終歸也太不成樣子,沒見過新婚就跑回來孃家的。”
她嘆了一口氣,似是作爲長輩對晚輩的無奈,“這樣,我讓管家送你先回謝府,不管何事,明日跟你夫君一起來府上說!”
一抬手,竟是當真讓管家去備馬。
說得好像當真爲蘇瑾月考慮一般,但她再清楚不過,這時候的謝府上下怕不是恨毒了自己,回去只會對她百般羞辱。
況且她當街放了狠話,如今再回去豈不是自己打臉,到時候原本同情她的羣衆,只怕也會覺得她出爾反爾,滿嘴謊言!
“祖母,我已與謝家退親,不會再回去!”
她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即便對上蘇老太君震怒的視線也沒有半點退縮。
蘇瑾月再清楚不過,這位看上去深明大義的祖母,其實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在乎的不過是永寧侯府的臉面。
前世也是在她的縱容下,整個永寧侯府上下才敢光明正大偏寵蘇芷瑤,故意虐待自己。
所以她纔會在侯府大吵大鬧,引人圍觀,只有這樣,才能逼得這位道貌岸然的祖母出來“支持公道”。
“方纔在長安街,滿京城的人都瞧見了我痛斥謝清絮忘恩負義,爲了新人拋卻糟糠之妻,這些年我在謝府受的苦,想來祖母也有耳聞,這樣無情無義的夫家,我還要回去,豈不是太過於下賤了?”
這話頓時讓蘇老太君神情有些遲疑,她下意識反駁,“但你與謝清絮已經三媒六聘,八抬大轎......”
“我一時名節有失無妨,只是我已當衆跟這無情無義的夫家撕破臉,還要上趕着回去,往後京中世家要如何看待永寧侯府?”
一句正中蘇老太君內心,她當即眼神閃了閃,還是沒有把話接下去。
只丟下一句,“有甚麼事,一起回府再說,在門口吵吵嚷嚷成甚麼樣子?!”
轉頭又被嬤嬤攙着重新回了府。
老太君發了話,江採萍一行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咬牙恨恨地跟在後頭,一起回門。
留下蘇瑾月仰頭看着大門上正大光明的匾額,輕輕一笑。
這一世,她一定會拿回屬於她的一切!
剛進正廳,屁股還未坐熱,就有小廝急匆匆地拿着信件跑了進來。
“老夫人,夫人,謝家那邊送了封信,說是謝將軍寫的,特地讓夫人親啓!”
江採萍嚯地起身,“他謝清絮這會不好好跟芷瑤拜堂,還有空寫信?你把信原路送回去,讓他好好對待芷瑤,旁的事不用他操心!”
說着還不解恨地瞪了一旁的蘇瑾月一眼。
蘇老太君意識到不對,皺眉提醒道,“你瞧瞧那信裏寫了甚麼,再做決斷也不遲。”
江採萍雖不情不願,到底不敢違逆蘇老太君,還是抽過信紙一目十行,隨即勃然色變!
“荒唐!謝清絮竟然說,若是瑾月不回去完婚,他就不會娶芷瑤!”
她抓着信紙指着蘇瑾月就罵,“你自己作死便罷,若是連累芷瑤婚事也不成,只怕你千刀萬剮也難以贖罪!”
蘇老太君卻不在意這些,只問道,“那瑾月的嫁妝,我記得那是你母親親自置辦,足有百萬兩,他可有說如何處置?”
江採萍皺着眉,神情已有些不耐,“都已經抬進家門,他自然不肯送回來,還說既然是新娘退婚,責任便在永寧侯府,他不索要賠償,已是看在多年交情......”
“一派胡言!”
蘇老太君猛一拍桌,“瑾月沒有過門,都算不得他妻子,至多不過定了親,他憑何扣留嫁妝?”
江採萍卻一心惦記着蘇芷瑤,着急道:“婆母現在不是操心這些事的時候,芷瑤她是好孩子,如今因爲瑾月當街胡鬧,帶累了她的婚事,這可如何是好?”
“依我之見,不若趁夜讓瑾月立刻回去,隨謝家處置,左右她本就在京中名聲敗壞,離了謝清絮也無人肯要她,與其日後嫁不出去,壞了謝家名聲,還不如現在把這麻煩解決了!”
聽着自己親生母親安排自己未來,連一個普通婢子都不如,蘇瑾月只覺痛苦又可笑。
眼見蘇老太君神情動搖,蘇瑾月清楚,她必定尋一個比謝家更爲顯赫的婚事,方能徹底斷絕了他們逼自己回謝家的念頭。
“母親又如何斷定,我以後嫁不出去?”
江採萍一愣,隨即理所當然道:“你本就名聲不好,問問滿京城的適齡男子,哪個願意多看你一眼?”
蘇老太君卻抬手按住江採萍接下去的謾罵,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瑾月一眼。
“你有何籌碼,敢在這口出狂言?”
蘇瑾月忽然起身,跪在蘇老太君面前。
“祖母自來見多識廣,可認得我騎回來的那匹馬,是何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