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秋意漸涼,正值夜晚。
皇宮官道上鋪滿了枯葉。
顧景炎哈了一口冷氣,冒着這樣的天氣出來,顯然就是要找到太醫署的位置。
既然母親因爲隱情,不肯開口,他只能自己想辦法。
當今聖乾大帝,文武大治,聖睿英明,在位一百四十四年,已然高壽,若能早日退位,將盛世基業傳入下一代,定能延續大夏正統。
可是,聖上卻頂着頹頹老矣的年紀,遲遲沒有確立皇位的繼承人,他老人家身子骨又足夠硬朗,撐到了現在。
據他所知,父皇生下的各個皇子,個個都妖孽無比,論天賦資質、背景人脈,每個都比他出色,在朝堂之上,乃至凡間,都掌握了不小的話語權。
他如今因罪禁足在皇宮之中,所以能活動範圍極小,一旦踏出皇宮一步,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就會攔住他。
皇宮之中,十步一人,禁軍監視着皇宮的各個角落。
他必須今晚找到活命之法,否則就會在十二時辰的倒數中死去。
成爲第一個出局的皇子。
“嗒嗒嗒!”
顧景炎還沒走出大殿多遠。
忽然,一陣馬蹄聲從大道上傳來。
拉轎子的馬總共有五匹,身份一看就十分尊貴,拉車的馬皆是龍鱗馬,渾身佈滿黑色鱗片,如同麒麟獸一般,高大威猛。
顧景炎知道,這是大夏軍中的一種戰馬,兇悍無比,極難馴服,一般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大將諸侯才能配上三匹作爲出行身份象徵,來人身份必定不凡。
馬車緩緩馳過大道,停在了他的面前。
從上面下來了一位緋袍打扮中年男子,應是朝廷官員,看到顧景炎後,面帶冷笑。
顧景炎看着眼前的車架,覺得十分眼熟,並沒有給好臉色,淡淡道:“是誰敢擋本宮的路,找死是嗎?”
原身乃是一介紈絝,自然要做出目中無人的樣子。
中年男子笑臉一滯,很快又恢復如初,道:“四皇子前幾日聽說您在大殿昏迷,於是特來爲慰問,殿下別不領情嘛。”
顧景炎眼睛微眯。
看來他病倒的消息,已經廣爲人知了。
只是這四皇子閒的沒事過來慰問自己,擱着黃鼠狼給雞拜年呢?
他可沒忘記。
前身跟四皇子不久前在青樓還有過矛盾呢,因爲搶奪花魁一事在打了起來。
自己現在之所以這麼慘。
很有可能跟四皇子有關。
顧景炎看了一眼車簾的位置,罵道:“滾!顧塵的同情,本宮不需要。”
中年男子卻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笑眯眯道:“再怎麼說,四皇子也是您的兄長,殿下直呼其名,恐怕不妥吧?”
顧景炎嗤笑道:“狗屁的兄長,一條狗罷了。”
中年男子乃是讀書人出身,見他罵的如此難聽,面色難看道:“這裏可是皇宮後院,殿下在青樓學的污言穢語,切莫帶到這裏,亂了禮制。”
顧景炎聞言,怒極反笑,當即一巴掌抽了過去,大聲罵道:
“狗東西!你一個下人,也敢跟我頂嘴!”
這一巴掌,清脆響亮,直接把中年男子的臉,扇的通紅。
“我乃朝廷命官,你豈敢打我!”
中年男子捂着臉,臉上不敢置信道。
顧景炎呸了一聲:“我打的就是你!有本事你就還手!”
打完之後,又踢出一腳,朝對方踹了過去。
“殿下,救命!”
中年男子壓根不敢還手,只能被動挨打,因爲大夏律法中明確說了,沒有朝廷旨意,只要有人敢對皇族子弟動手,就會被S頭。
他有官身不假,但奈何對方是皇帝的親兒子。
“六弟,夠了。”
一陣鬼哭狼嚎之後,原本不動的轎子上,門簾終於掀開。
一位眉清目秀,俊美如玉的青褐色蟒袍青年,手持一把白色摺扇,從轎子上走了下來。
青年俊美的不像話,五官比女子都還要精緻,臉上有着淡淡微笑,更有如沐春風之感。
此人,便是大夏王朝四皇子,顧塵。
乃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獵豔無數,不知道多少世家千金,拜倒在他的手上。
此人自持長相出衆,所以經常與原身搶奪女人,以此爲樂。
這些,顧景炎通過記憶,已經知道的七七八八,他自然不會給甚麼好臉色。
“誰是你六弟。”
面對顧塵,顧景炎沒有給一點好臉色,面無表情道。
聽到這話,顧塵也不惱,展開白色摺扇,意味深長道:
“顧景炎,兩日不見,真當刮目相看啊,你還真是膽大包天,連朝廷命官都敢打了。”
在他的印象裏,老六此人,各方面極爲平庸,骨子裏怯懦膽小,唯獨喫喝玩樂極爲在行。
“你就不怕父皇再治你一個毆打朝廷命官的罪名?”
顧景炎抱着胸,冷笑道:“反正我都已經落到這步田地,再多一個罪名又如何,是你麾下的狗咬人在先。”
他反正都沒幾日好活,赤着腳不怕穿鞋的,甚麼都不怕!
在地上掙扎站起身的中年官員,聽到對方把自己罵成是狗,頓時面色鐵青,咬牙切齒。
卻又無可奈何。
不管怎麼樣,對方都是當朝六皇子,他再惱火,也只能把所有委屈打碎,吞進肚子裏。
四皇子顧塵冷笑道:“如今的你,還有心思管別人,犯下如此大罪,又有何資格繼承皇位?”
顧景炎依舊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掏掏耳朵,不在意道:“皇位?你是指父皇天天熬夜批改奏摺,處理軍國大事嗎?連來後宮的時間都沒有,我不如去青樓找幾個漂亮姑娘睡一覺來的痛快。”
這句話頓時給顧塵氣笑了,可仔細一想,對方也確實就是這樣一個性格。
他此次來,就是想看看顧景炎的情況如何。
是死是活。
結果氣勢完全被對方蓋住了。
這如何能忍?
顧塵目光沉吟,輕笑一聲,掀開簾幕,指着裏面的一個女人,道:
“六弟不妨看看,這是誰?”
顧景炎順着車簾望去,發現有一位身着淡粉色長裙的女子坐在車內。
女子相貌極美,皮膚細膩如雪,梳着流雲髻,插着一根青翠玉簪,年輕的同時配上標準的鵝蛋臉,氣質極爲端莊出衆。
只不過她看到顧景炎的一瞬間,絕美俏臉萬分複雜。
驚喜,擔憂,害怕,自責皆有。
“柔兒。”
顧景炎目光沉靜,一眼就認出了女子的身份。
禮部尚書之女,林寒柔。
林家大小姐。
原身的青梅竹馬。
一直以來,原身都承受着種種罵名,強搶民女,不學無術,與惡霸爲伍,舉止粗鄙,紈絝子弟,同輩眼中的敗類,皇族之中的恥辱。
可是,這其實都是原身的僞裝,唯有從小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林寒柔識破了,一直包容着他。
小時候,每次打架之後,原身都會躲在御花園的角落哭,林寒柔就在角落看着他哭,哭完之後,聽他訴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直到有一天。
父皇將所有皇子叫了過去,把欺負顧景炎的幾個傢伙罵了一頓。
自古以來,兄弟相殘,此乃皇族大忌。
父皇居然知道了此事。
教訓了幾人之後,打架鬥毆這件事纔算到此爲止。
但是,從那之後。
原身就發誓,要做一個惡人,只要自己足夠壞,沒有人敢欺負自己!
於是,京城第一紈絝,就此誕生。
顧景炎通過翻找記憶的細節得知,其實是林寒柔每次都會幫原身打小報告,告知禮部尚書。
每次六皇子發生甚麼,禮部這邊都能及時的上奏皇帝。
禮部尚書上奏了諸位皇子的讀書教育一事,十分委婉提到了打架鬥毆。
聖上礙於顏面,纔出面整頓了一番。
如此一個好女孩,即使原身犯了這麼多錯誤,依舊包容他,喜歡他,顧景炎在回顧這段記憶的時候,都有些動容。
但是,爲甚麼林寒柔現在卻在四皇子顧塵的車上?
一瞬間,顧景炎想到了很多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