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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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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裴長意不是第一次見徐瑤夜。

七歲未曾逢難之前,他也見過幾次,只是記憶不夠深刻,只記得是個略有些嬌蠻的小女兒。

後來逢難,命途多舛,也曾偶爾對月懷想過,不知是否這位小妻子會譭棄婚約,另嫁他人。

卻未曾想,這樣嬌蠻的小女兒,竟耐的了十數年寂寞,當真爲他守瞭望門寡。

裴長意想起那日回侯府後上沈家送聘雁,再一次於人羣裏見過徐瑤夜。

雙十年華,頭上插滿了金釵絨花,高髻步搖,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好像是衆星捧月那一個,搖曳生姿。

雖打扮有些累贅,但世家貴女皆如此,他也挑不出錯出來。

只是單單覺得此女太過明豔張揚,與印象中願意守着數十年望門寡的人,無法聯繫在一起。

或許,看人不當看表面。

裴長意回身關上了門,正準備撥弄燭火,讓屋子裏亮一些。

就聽一道聲音縮在角落裏,有些怯懦道:“郎君可否......可否不要燃燈?”

徐望月害怕極了,她雖然同長姐徐瑤夜身形幾乎一致,聲音也很相似,但面容卻完全不一樣。

徐瑤夜是按照徐家長女養大的,面上自帶高傲氣質不說,整張臉明豔萬分,是大家閨秀的模樣。

而徐望月卻不同,自小寄人籬下萬事都要忍讓,性子被千錘百煉磨平了棱角。一如她自己的名字,帶個月牙兒,整個人如同月光一樣柔和,哪裏都軟糯可欺。

裴長意倒是沒想過,這樣怯怯的聲音帶着些許期待和害怕,會出現在那樣一張明豔臉上。

倒是有幾分別樣的意趣。

剛纔進來帶着幾分醉意的煩躁,被如水的月光驅散不少。

或許,是徐家姑娘嬌羞了。

裴長意停下了點燭的動作,將最後一根蠟燭也吹滅。

屋子裏陷入一片黑暗。

然後才上前兩步坐在榻上。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徐望月整個人緊緊繃直身體,腦子裏亂糟糟的,別說去回想春宮圖上畫的甚麼畫冊了,就是連帶着接下來要做甚麼,她都忘了。

是該給裴長意解衣衫呢,還是該給他脫皁靴?

又或者,又或者要先解開腰帶...

裴長意淡淡的目光落在一雙絞來絞去的手指上,纖細如白玉,因爲過於用力而呈現微微粉紅色。

很是動人。

“剛纔掀蓋頭的時候,你倒是不曾怕。”

清潤的嗓音從頭頂落下。

徐望月愣了一愣。

這,這裴長意的聲音,可真好聽啊,就像玉石敲擊一樣,令人心曠神怡。

徐望月怕得緊,又只能硬着頭皮往前伸手,決定還是先替裴長意解開腰帶。

等碰到腰帶徐望月登時臉就紅了,忽的收回手來,嘴裏還嚷嚷着對不起。

實在是生嫩的很。

裴長意見她這副生澀模樣,也便不再逗她,自己解了腰帶,合衣躺在牀榻上,語氣淡淡地:“歇息吧。”

這下換徐望月愣了:“郎君,郎君今晚,不要嗎...”

這三個字實在是難以啓齒。

可徐望月一想到長姐和夫人的託付,還是硬着頭皮問出來,臉上跟火燒雲似的滾燙。

“你既不願,我不勉強。”裴長意側身往裏,給拔步牀留下了很大一塊足夠徐望月翻身的空位。

徐望月定在原地。

即使她的動作已經很努力在往裴長意身上靠,但內心裏的拒絕,還是被對方看見了端倪。

裴長意好敏銳的洞察力!難怪聖人會讓他掌管典獄司。

想到典獄司,想到還關在典獄司受苦的那人。

徐望月咬了咬牙,心一橫便將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都褪去,本就沒有穿肚兜,這會兒忽然暴露在空氣中。

冷得倒縮了了一口氣。

她生的白皙,即使沒有燭火,在黑暗的屋子裏也可以白到發光那種。

顫顫巍巍的身軀從背後生澀貼過來。

帶着幾分軟糯,幾分哽咽。

“郎君,我願意的...”

這時候,饒是裴長意心如頑石,也不禁變得滾燙。

這時候,一牆之隔的側室,徐瑤夜手中端着一碗藥,怔怔地落下淚來。

徐夫人派來的嬤嬤好言好語勸着:“娘子還是別聽動靜了,早些把安胎藥服下去,左右也就這一個月,等娘子胎像穩固了,何愁以後不和世子爺琴瑟和鳴。”

徐瑤夜怔怔盯着手中那碗藥,還沒喝下去就覺得口中苦澀無比。

多麼諷刺,分明今晚應該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卻偏偏要將這樣好的夫婿拱手讓給別人。

她的手落在自己小腹上,這裏現在還有個麻煩的小生命。

這個孩子,不是裴長意的。

都怪她之前太想要同定遠侯府退婚,不願意去做那個望門寡的寡婦淒涼一生,結果一個沒注意卻懷了孩子。

本來懷了就懷了。明媒正娶沒多大事。

誰知道就在大夫剛剛診出喜脈的時候那日,定遠侯府通知說裴長意回來了!

這一下打得徐瑤夜措手不及,定遠侯府爲了給裴長意沖喜,直接就將婚期定在了半月之後。

徐瑤夜哪有時間處理這個麻煩的孩子。

況她自小嬌貴,身嬌體弱,大夫診斷髮現,若是貿然打掉這個孩子,恐怕以後再難受孕,連帶母體都會有死亡的風險。

徐瑤夜膽子小,當然怕死。

可他們也怕定遠侯府。

好在母親決策果斷,讓她就帶着身子嫁過去,一個月後謊稱懷了裴家孩子,等生的時候再僞造個意外假裝早產,一切就不知不覺遮掩過去了。

只是胎像不穩,若是懷着孩子冒冒然同房的話,很可能當場血流不止,鬧出事端來。

最後出此下策,讓徐望月替了洞房花燭。

待徐望月代替一個月之後,她就可以謊稱自己有孕,到時候自然裴長意不會繼續同房,處理了徐望月,一切就能回到正軌。

想到這裏,徐瑤夜神色狠厲,一口一口抿下安胎藥。

這安胎藥藥性極其強烈,明明困的不行,

可她卻不肯去躺着休息,還是關注着隔壁的動靜。

“嬤嬤。你說他們這麼一點兒聲都沒有?”徐瑤夜自己經歷過的自然知道些甚麼。

可旁邊洞房靜悄悄的。

是裴長意...不,莫非裴長意壓根就沒有碰徐望月?

這不爭氣的東西,若是今晚沒有和裴長意洞房,她們的計劃不就功虧一簣了?

徐瑤夜既心急,卻又有些莫名的高興。

果然,裴長意是看不上徐望月那鄉野丫頭麼!

那丫頭一直關在院子裏,甚麼都未曾學過,也無人教授,哪有自己這大家閨秀來得討喜。

肯定是沒有讓裴長意歡喜!

徐瑤夜心情不佳,腹中牽連着情緒,隱隱作痛起來,

她面色慘白,卻又因此事暗自生出些欣喜來。

明明應該擔憂自己計劃失敗的,可偏偏就是忍不住歡喜。

一時間臉上又哭又笑,讓一旁服侍的婆子有些難以揣測。

就在她笑容還沒來得及收斂的時候,隔着兩道紗簾一道木門,裏屋裏傳來一聲隱隱的聲音。

這邊徐瑤夜已經歷人事,自然知道這是甚麼聲音,瞬間白了臉色。

那頭屋子裏,裴長意也有些面色微紅。

牀上的人兒看不清表情,卻一直嗚嗚咽咽,微闔雙眼止不住,一會兒竟然又哭了起來。

裴長意淡漠的眸子裏染着一縷無法自持的悸動情慾,卻還是硬生生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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