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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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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督主也不願我還未開始醫治您的病症,醫生本人便活不了了吧。還請您諒解一二,借幾名護衛與我,護我這幾日周全。”

司念音重活一世,早就將陳家幾人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陳明安並非是善罷甘休之輩,他受辱被迫簽下和離書不過是一時之舉,自己回京之後還不知會被這些小人如何對待。借東廠督主之手,護自己一護纔是上上策。

“清崖,去安排。”“是。”

不多時,一輛馬車便載着司念音並陳瑾行往京都。

馬車上,陳瑾靠在司念音懷中把玩着她身上的玉佩,奶聲奶氣道:“娘,剛剛那個叔叔是誰?我瞧着嘉義侯府裏那些人都怕他得緊,偏娘與他親近。”

司念音沉吟片刻:“位高權重,本心良善,是個好人。”隨即她捕捉到了陳瑾話中一詞,“你剛剛說甚麼?嘉義侯?”

“娘與他不是簽訂了和離書嗎?還盼着孩兒叫爹不成。”陳瑾撇了撇嘴,他早便看陳明安的種種行爲不爽了,偏生娘特別愛他,也不許自己忤逆。現如今娘彷彿突然開竅了一般,今日對着那羣壞蛋棍棒伺候,自己躲在一邊看着不知有多快活。

司念音啞然,她本還在尋思着委婉的方式向陳瑾解釋爹孃和離一事,現在看來他卻看得如此通透,倒是自己狹隘了,不禁欣慰一笑。

那個自己深愛了幾年的男人帶着全府上下對抗自己之時,幸而還有她的骨肉至親在自己身邊,陪伴她抵禦風霜雨雪。

容尋遣來的護衛駕車技術熟稔,馬車平穩,二人在車中安穩睡去。雖爲一婦一孺,卻早已做好了抵抗的準備。

待行至京城,已是黃昏時分。

司念音幽幽轉醒,吩咐駕車的護衛:“先回嘉義侯府。”

他們想要的東西,自己躲不過,而他們欠自己的東西,她也不會輕易放過。

那六十記棍棒,僅僅是她還手的開始。

馬車依言停穩在嘉義侯府門口,司念音把還在熟睡的陳瑾交給春之照料,下車吩咐道:“四個護衛隨我進府中,其餘的便守在車邊。”

司念音跨過這道熟悉的大門,走向自己的小院。這條路,她從前世走到今生,走了一遍又一遍。

她卻暗暗發誓,要將這遍變爲最後一遍。

一路上的丫鬟小廝已受了令,見了她不再恭身行禮。司念音卻絲毫不在乎。

她對這個家早已沒有半分念想,深閣重鎖,鎖住的只有她的青春,將她與虎豹豺狼關於一處,成爲任人宰割的魚肉。

她平素喜靜,院落不大,物件也不多,並不似其他京城夫人一般愛添置衣物首飾,想帶走的只有一些貼身物品和幾大箱醫書,沒過多時便已整理妥當。

她指揮着幾個護衛將物品搬出,正要去庫房清點自己往日存放的嫁妝,推開屋門,便見小小的院內早已擠滿了黑壓壓一片家丁,個個拿了棍棒武器,正朝着這個昔日的當家主母。

爲首的正是陳明安。

司念音不由諷刺一笑,這便是她當年拼了性命都在愛、都要護住的男人。

如今利益不一,恩仇兩隔,他便要先做那個魚死網破之人。那好,今日便看是誰能夠成爲最後的贏者。

“司念音,念在我們曾經夫妻一場,你若肯乖乖把和離書交出來,向本侯下跪認錯,這侯府便還可以有你的一席容身之地。否則,便休怪我翻臉無情了。”陳明安冷哼着逼近。

其實他早已經想好了兩全之策。若是司念音肯認清局勢,乖乖向自己認錯,繼續做以往那個任人宰割的小綿羊,他便還願將夫人的名義留給她,將錢靜晚抬爲平妻。屆時他獨寵錢氏,倒也不用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礙眼。

若是她仍然執迷不悟,今日自己特意帶夠了人手,任憑她身後四個人是完全不足以抵擋的。他要做的便是趁此機會取司念音性命,畢竟......她死後,她存放在庫房裏的那些嫁妝便全是陳家的了。

司念音又何嘗看不出他心裏的那些算盤,心中只覺得萬分厭棄和淒涼。

“陳明安,你私養外室,不分尊卑禮數,不念夫妻情誼,不論仁義道德。今日這和離書我是無論如何不會交出,也一定會將你的罪行大宣於天下,這一切都該是你的報應。”

詞句擲地,往日夫妻情分至此劃清,一刀兩斷。

“好啊好,那便休怪我翻臉無情。來人啊,給我上,死傷不論,一切後果有本侯擔着。”陳明安雙目猩紅,咬牙發令。

一衆家丁都想在主子面前立功,聞言立刻揮舉着手中的武器衝了上去。容尋派來的幾個護衛也絕非無能之輩,個個都以一人之力擋下數人,不讓家丁有靠近司念音的機會。

一時間局勢混亂,司念音的腦中卻前所未有的清晰。

如今場上並未參與紛爭的只有她和陳明安二人,後者正抱臂一旁準備看她的好戲。

東廠培養的護衛雖個個都是精英翹楚,但以一敵十的消耗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擒賊先擒王,她的腦中只閃過這樣一句話。

來不及思慮,她轉手拔下頭上的金簪,閃身朝陳明安衝了過去,尖銳的簪子擦着他的脖頸,輕易劃開一條血痕。

“都別動!不然我現在便能S了他。”司念音挾住陳明安喝道,又似是怕在場有人不相信她會傷害他,立刻在他脖子上又添一道新傷以作威脅。

陳明安從未料到變故會發生得如此突然,當下便僵硬在了原地,只會連連擺手朝那些家丁示意道:“別動,都別動......”

還有些家丁躍躍欲試地並不畏懼司念音一介女流,拿着棍棒便想衝上來,陳明安只覺得喉間冰冷的硬物又抵近了一寸,當即喝道:“說了不準動!”

他不知道司念音都經歷了甚麼,從原先那個手不能提的嬌柔女子變爲了如今這個拿着簪子無情抵在自己喉間的女人,一切變故都給他一記措手不及。

“放我走,你就能活。我沒在跟嘉義侯談條件,我這是要求,希望侯爺擺清身份,看清局勢。”她只落下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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