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烏雲
第三章 烏雲
我剛騰出位子。
立刻就有女生抱着書包湊過去了。
“賀正年，我…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我先來的！我學習不太好，我希望你能教教我。”
“和我坐同桌好不好？”
賀正年卻冷着臉起身：“我喜歡自己坐。”
幾個女生頓時如同焉了的花朵。
他卻踏步走出了門，看起來心情不佳的模樣。
我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哪怕心裏依舊會不受控制地爲他泛起漣漪。
但好在，我已經能控制自己的舉動，不去靠近他了。
重活一世。
這次，我要爲了自己而活。
要努力去追逐自己的夢想，而不是始終爲了賀正年放棄自我。
我的同桌簡直是個睡神。
一直到最後一節體育課結束。
他都沒有爬起來。
我也識趣地沒有喊他，打算拿着飯盒去喫飯。
但是剛起身。
就聽到身邊人打了個哈欠。
“第幾節課了？我去！”
他驚呼。
那稍長的劉海下，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鏡，一看就一副死宅的模樣。
我卻想起來這個人的名字了。
白謙。
看似不起眼，整天趴着睡覺不抬頭。
但在高三那年，他以藝考全國第一的成績，考入京城美術大學。
因爲這個名字在羣裏刷屏的頻率太高，我硬生生記住了。
“午休。”
我回答完，轉身就走。
白謙連忙跟了上來。
“哎，顧吟心，你不是一直最喜歡賀正年嗎？”
“死纏爛打都要纏着坐在他身邊當同桌。”
“你現在過來，跟我坐同桌是甚麼意思？”
“你說話啊！”
他不停地叭叭。
我本來不想搭理。
但在下一個樓梯拐角。
卻看到了賀正年，和他幾個朋友。
他手裏抱着籃球，白色短袖已經被汗水浸溼大半。
那清爽利落的短髮上，也掛着些許水珠。
和他以往每次打球后的習慣一樣。
回去操場旁的水龍頭放水，衝一下頭降溫。
以往。
賀正年每次打球我都會守在旁邊，星星眼地觀看全程爲他加油打氣。
在他用冷水衝頭後，也會因爲害怕他着涼，而及時地送上乾毛巾，幫他擦水。
此刻沒有擦水的他看起來還真有些許狼狽。
那雙眼好好盯着我。
若是之前他這樣看着我，我肯定已經害羞臉紅，甚至小鹿亂撞。
但現在，我連忙移開目光，笑吟吟地看向身邊的白謙。
“甚麼意思不是很明顯嗎？”
“我不追賀正年了，我放棄了。”
“和我當同桌，你不樂意嗎？”
“啊？我無所謂啊。”白謙下意識回道：“反正我也沒有同桌，那一起正好。”
“嗯，你很喜歡畫畫吧？喜歡梵高？”
我笑道：“我記得，學校附近的書店剛上了梵高畫集，走，我們去看。”
說完。
我不由分說，拽着白謙就走。
卻在擦身而過時。
聽到賀正年幾個朋友不爽地陰陽怪氣。
“這甚麼意思啊？之前還追我們賀哥追得火熱，追了兩年多我看着都感動呢，這居然扭頭就喜歡別人了？”
“這白謙哪兒好了，根本比不上我們賀哥！”
“哎，姓白的，你敢跟賀哥搶女人？”
那人面帶威脅。
畢竟是喜歡打籃球的，一身腱子肉。
我本以爲白謙會悶不吭聲，心裏還爲拉他下水感到抱歉時。
他卻衝着那人揮了揮拳頭。
“搶你妹啊！他們在一起了嗎？沒有吧，那要和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老子也不怕你！憨貨！”
白謙看似死宅，戴着眼鏡看起來還有幾分斯文。
可這說出來的話，確實毒舌！
頓時把那幾人氣得臉色漲紅。
但賀正年卻沒說話。
他冷眼瞥了我一眼，尤其在我緊攥着白謙的手上停留，接着收回目光，大步上樓。
“哎，賀哥！等等我們！”
看着他們離開。
我鬆了口氣。
旁邊的白謙笑笑：“拿我擋刀，是不是該表示表示？梵高畫集送我一本！”
我呵呵一聲。
“騙你的，對不起。”
“你！”
白謙咬牙：“算了，看在你居然瞭解我喜歡梵高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廢話，因爲喜歡畫畫的人。
十個有八個都喜歡梵高。
那不是一蒙就中？
但畢竟利用了人家，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便請了白謙一頓午飯。
接下來。
一整個下午，我連正眼都沒給過賀正年一個，專心致志地學習。
倒是我放棄賀正年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不少女生都開始瘋狂追求起他來。
先前，雖然沒有和我在一起。
但是我夠兇，只要是來追求賀正年的人，我通通都趕跑了，除非是膽子特別大的，還有像喬清秋這樣衆望所歸的人，我阻止不了。
現在我一放棄，光一個下午，賀正年抽屜裏就塞滿了情書。
畢竟喜歡他那麼多年。
我知道，他現在肯定已經快煩死了。
一放學我立刻飛奔出校。
但卻突然發現了一個尷尬的問題。
我們學校是國際高中，來上學的非富即貴，還常年會有外國的交換生。
一般上下學也都是家裏接送。
之前爲了能多和賀正年相處，我都是死皮賴臉纏着坐他家的車回家，一來二去，司機都習慣先把我送回家，再送賀正年了。
所以，我直接給家裏的司機下了命令，不要來接我。
這個指令已經持續了快三年。
現在，我站在門口徹底傻眼了。
這附近更是直接沒設置甚麼公交站。
不蹭賀正年的車，那我怎麼回家？
正爲難時。
我看到一輛白色轎車停在我面前。
後車窗搖下，竟然是白謙。
“哎小同桌，發甚麼呆呢？”
“你能不能送我一程？”我面露爲難。
白謙毫不猶豫地點頭：“行啊！”
但就在這時。
我聽到旁側傳來了喇叭聲。
轉頭一看，卻見在白家的車後面，緊跟着的就是賀家的黑色轎車。
司機老鄭衝我露出笑容：“顧小姐，怎麼還不上車？”
我看到在後座上。
賀正年擺着張臭臉，認真地看着我。
然後，他居然主動打開了後車門。
我愣神時。
聽到面前的白謙唸叨：“哎我就知道，你今天樓梯上說得那些話都是騙人的，果然還是喜歡賀正年！”
“我這是被你們小情侶當槍使了！”
“誰說的？”我回過神，乾脆利落地拉開白家的轎車車門，迅速上車。
在拉開車門的瞬間。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
賀正年的臉色愈發難看了，沉得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厚重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