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帶血的子彈2
唐功搖頭晃腦地炫耀：“像我這樣長得相貌堂堂的，一看就知道是抗日英雄。”
鄧卓笑着說道：“是是是，英雄，大英雄，專偷狗肉的英雄。”
唐功被鄧卓這麼一奚落，立刻臉漲得黑紅黑紅的，尷尬地說道：“哪專偷狗肉，就一次，一次……”
“小心，有情況！”鄧卓突然嚴肅地低聲提醒。
唐功立刻神色一緊，氣沉丹田，放緩左手在背後做了一個手刀動作，兩眼老鷹一樣掃視着兩邊的蘆葦叢。
唐功跟自己的這位領導雖然只有一年，但大量的事實讓他從內心深處信服鄧卓的直覺，就像信任自己的大腦一樣。
鄧卓和唐功都放緩了腳步向前走着，鄧卓的手悄悄在背後張了張。
唐功知道，這是鄧卓在暗示自己，附近至少有五個人。
果然，從蘆葦叢中突然衝出了五個人，唐功立刻擔子一甩，挺身站在了鄧卓的前面，不過，馬上，唐功的警惕心就消失了。
圍住他們的是一羣兒童團員，最大的也不過十五六歲，最小的只有十歲左右，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杆比他們人還長的紅纓槍，圍成一個圈，槍頭都對準鄧卓和唐功。
可算找到部隊了。鄧卓和唐功同時想到。
“不許動！舉起手來！”那個十五六歲的兒童團員學着大人的語氣命令。
鄧卓笑着舉起手來，唐功看了鄧卓一眼，也舉起了手。
“小兄弟，我們是錢溝村的農民，他是我侄子，跟我一起到蓮花鎮賣點紅棗，混點飯錢。來來，小兄弟，喫點紅棗，自家種的，金絲小棗，一般地方還喫不到的。”鄧卓還不想太早表明自己的身分，如果能混進根據地暗訪一段時間，肯定會對自己的工作有幫助。來之前鄧卓看過地圖，從錢溝村到蓮花鎮必須要穿過獨立九團的防區。
就在鄧卓打算彎腰捧紅棗的時候，眼前猛地紅光一閃，鄧卓本能地直起腰。
原來，一名兒童團員一看舉着雙手的鄧卓在彎腰，立刻手一抖，槍頭在鄧卓面前巴掌遠的地方一晃，逼迫鄧卓把頭抬起來。
這本是淮南根據地兒童團員的通用的技術動作，既不傷對方又能提醒對方不要亂動，但唐功一看自己首長面前槍頭一晃，腦門上血一湧，本能地一把抓住槍桿往回一送，這個兒童團員馬上向後一仰摔倒在地。
立刻，四團火一樣的紅色撲向唐功的胸前。
“不要動手。”眼看出事了，鄧卓大聲命令。
聽到命令，唐功清醒了許多，輕輕向後快速後退兩步，四支紅纓槍正好在唐功胸前停住，無法再向前刺出。
唐功笑嘻嘻地把手一舉：“各位好漢，我投降。”
十五六歲的兒童團員紅纓槍頭在唐功面前一抖：“路條呢？”
鄧卓和唐功知道，路條是各抗日根據地的走路憑證，沒有通行證的話，根據地是不能隨便進出的。
“侄兒，你把我們的路條呢？”鄧卓問唐功。
唐功莫名其妙地問：“路條？叔，路條不是在你那兒嗎？”既然鄧卓喊自己侄兒，那唐功就理所當然地叫鄧卓“叔”了。
鄧卓生氣地點着唐功的鼻子說道：“喫中飯的時候我讓你收好的！”
“喫中飯？我就記得喫飯，哪記得甚麼路條？”唐功在自己的每一個口袋裏摸索起來。自己的領導說是，那肯定就是這樣的了。
沒等唐功摸到路條，“乓”的一聲，唐功後腦勺一痛，扭頭一看，一個兒童團員正手持拳頭粗的一根大棒看着自己。
“你幹甚麼？”唐功兇狠地問。
拿大棒的兒童團員嚇得後退一步。
“哦，他想打暈你。”鄧卓說道。
唐功看了鄧卓一眼，鄧卓衝他微微一擠眼，唐功會意地說了一句：“哦，頭暈了。”然後就地往後一倒，倒在地上。
拿大棒的兒童團員看了鄧卓一眼，鄧卓也馬上叫了一聲：“別打！我也暈了！”然後也兩腿一軟倒在地上。
拿大棒的兒童團員看了看那個十五六歲的兒童團員，眼瞪得大大地說：“我還沒打呢！”
十五六歲的兒童團員哼了一聲：“敵人都是膽小鬼，看到我們新四軍戰士就會嚇個半死。快拿繩子把他們綁了。記住，跟我放哨的原則就是，沒有路條，一律打倒！！”
“是！沒有路條，一律打倒！”其他兒童團員齊聲說道。
“快，綁緊了交連部秦連長處理。”十五六歲的兒童團員命令。
四個兒童團員兩人一組地把鄧卓和唐功捆得結結實實，然後從蘆葦叢中拖出兩具自制的擔架，把鄧卓和唐功抬上了擔架。
一隻手在唐功的衣服內摸了幾下，搜走了唐功的兩把手槍。
唐功沒有反抗，如果他要反抗的話，這種纖細得像拇指一樣麻繩根本禁不起唐功輕輕一掙。反正是要送自己去連部的，去了連部就甚麼都能說清楚了。
猛地，唐功意識到首長讓自己裝暈的原因了，不就是爲了讓這些孩子帶自己去見他們的長官嗎？不過，首長這一招也太缺德了，這可是讓幾個孩子抬兩個大老爺們啊！想歸想，唐功還是一動不動，漸漸地，睡意就晚上的潮水一樣，無聲無息地漲起來了。
那個十五六歲的兒童團員手持雙槍，得意地向身邊的小夥伴們炫耀：“看見沒看見沒？王八盒子，日本人專用的，我親眼見過的。這兩人百分百的奸細，把他們交給秦連長，秦連長非得到全區表揚我們不可。石小虎同志，陣地就交給你了，我們走！”說着兩人一組抬起擔架就走。
“是！”那個最小的孩子向最大的孩子挺胸立正敬了一個軍禮，目送其他四人走遠，然後一貓腰鑽進了身邊的蘆葦叢中，繼續執行他的潛伏哨任務。
鄧卓和唐功均身材魁梧，體重沒有一百七十斤也都過了一百六十，四名兒童團員個個瘦小，但很精神，兩人一組抬着鄧卓和唐功，竟然是一路小跑，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