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初次交鋒
（1）初次交鋒
“嘀鈴鈴……”辦公桌上電話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
正在書櫥旁翻閱書籍的濱江市公安局治安偵查處處長黃宗楚，立馬合上書本，跑了過去，拎起電話：“治安處。哦，是顧副局長，恩。好，好。是，我馬上組織行動。”
黃宗楚隨即立刻給治安科閔鎮山打了電話，非常簡潔，沒有多餘的話：“閔鎮山嗎，隊伍緊急集合，二分鐘後出發。”
黃宗楚放下電話，順手拿過衣帽架上的武裝帶，邊系邊出了辦公室。
操場上，黃宗楚簡明扼要的說：“剛接到顧劍雄副局長的電話，有情報說，三官堂橫街的兄弟包子鋪，有特務接頭交換情報。立刻出發。”
閔鎮山喊起了口令：“全體上車，出發。”
摩托車開道，卡車跟後，隊伍即刻離開了公安局。
三官堂橫街是位於南市區的一個小街道，周圍居民的居住密集，兄弟包子鋪是這裏的一個老牌鋪子了，真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味道，除了這裏附近的居民來賣包子，就連老遠的地方的人也會慕名而來，買上一屜，嘗上一口。可是，這擋口子上，卻突然生意清淡起來。原本只要一開張就是門堂的包子鋪，卻是寥寥無幾。
“哥，在這樣下去，我們恐怕連房租都交不起了。”弟弟劉德明沮喪地說。
劉德昌看着這不景氣的生意說：“之前，國民黨爲了推銷金圓券，停住了法幣的使用，杜絕了硬貨的交流，結果呢，金圓券成了廢紙一張，眼下，**又要推行人民幣，這人民幣到底有沒有用，我們說都心裏沒底，如果再和金圓券一樣，那麼我們不是白白忙乎了，上當受騙的次數多了，傻子也會學乖的。”
“那就這樣持續下去？”
“等會沒人了，關門歇業，即便是不做生意，我們也不願意收那些不知底細的人民幣。”
“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劉德明擔憂地說。
“你找找房東，我們先把房子退了，暫時回鄉下去，看看情況再說。”劉德昌也是感到無可奈何。
“好。”
一個四十開外的婦女提着籃子進來，在靠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喊道：“老闆，給我來兩屜包子。”
劉德明走過去，打量着這位婦女：短髮，對襟布衫，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的布鞋，但是，給人機警靈活能幹的感覺，一種一看就是那種在大戶人家家裏幹活的傭人。
劉德明提醒說：“大姐，我們不收人民幣，只收硬貨。你……”
這位大姐拿出一塊銀元往桌子上一按，問：“這個可以嗎？”
劉德明拿起銀元，說：“可以。可以。你稍等，馬上就來。”
生意人還就是精明，劉德明沒有看走眼。這位大姐的確是大戶人家的一個女傭，她叫陳雨晴，人們習慣稱之爲陳媽。
黃宗楚帶着治安一科的全體戰士，火速的趕往三官堂橫街的兄弟包子鋪。黃宗楚坐在摩托車上催促着，：“快點，快點，再快點。”
劉德明拿着兩屜包子過來說：“大姐，這是你要的包子。你是在這裏喫呢，還是打包啊？”
陳雨晴聽到遠處傳來有摩托車的聲音，從籃子裏拿出一個飯盒，說：“裝裏面吧。”
“好。”劉德明打開飯盒，很快將包子裝入飯盒，合上蓋子說：“好了，大姐，謝謝你的光臨。”
黃宗楚的摩托車和卡車相繼在兄弟包子鋪門口停了下來。他跳下摩托車，一揮手，閔鎮山帶着人分散開來，迅速將包子鋪包圍。
黃宗楚直徑朝包子鋪裏走去。閔鎮山和兩個警員隨後跟着。
在門口，黃宗楚碰到了正好出門的陳雨晴。
“哎，陳媽——”
陳雨晴抬頭一看，詫異的說：“黃宗楚，你怎麼來這裏了？”陳雨晴看看黃宗楚身後的幾個警員，嬉笑着說：“不一樣了，現在當官了，喫個早飯也要帶那麼多的人啊。”
“陳媽，我們是來抓特務的。”黃宗楚解釋說。
“抓特務？”陳雨晴顯得有些害怕的樣子，回頭朝裏面看看，小聲問：“你是說，這裏面的幾個人當中有特務？”
黃宗楚向閔鎮山一擺頭，閔鎮山一步跨了進去，大聲喝到：“大家都別動，請大家出示證件，例行檢查。”
後面的幾個公安戰士開始一個個檢查顧客的證件。
劉德明輕聲說：“哥，你看，就這麼幾個人的生意，還讓這些警察給攪了。”
劉德昌拉了一些劉德明，示意他別說話。劉德明不明白的看着劉德昌，劉德昌說：“還是退了租房回鄉下吧，這生意啊，沒法做了。”
黃宗楚問：“陳媽，你怎麼會大老遠的，跑到這裏來買包子啊？”
陳雨晴打開飯盒指指包子，笑嘻嘻的說：“還不是我們家老爺想喫這兄弟包子鋪的包子了。”
閔鎮山在黃宗楚的耳邊輕聲說：“都檢查過了。”
黃宗楚看了看幾個顧客，想了想說：“都帶回去做個筆錄，包括那兩個老闆。”
“是。”
陳雨晴問：“黃宗楚，那我要不要跟你們回去做筆錄啊？”
“你，就算了，都是認識的，你先回吧，老爺子還等着你的包子呢？”
“那也好，沒我的事，那我就先走了。哦，對了，你給少爺帶個話……”
“陳媽，”黃宗楚把陳雨晴拉到一邊，說：“跟你說了多少回了，現在是新社會，不作興叫少爺了，再說了，劍雄現在是我們公安局的副局長，你要是再這樣叫少爺，少爺的，顧副局長聽了會不高興。”
陳雨晴笑笑說：“習慣了，一時半會怕是改不了了。”
“改不了也得改。”黃宗楚堅定的說。
“好，以後一定改。你跟劍雄說，就說，老爺想他了，讓他有空回家看看。”說着，陳雨晴提着籃子走出了兄弟包子鋪。
戰士們將幾個顧客和劉氏兄弟兩帶上了卡車。
“魏亞平，你帶兩個人守在這裏。”
“是。”
摩托車、卡車都走了。
一直站在馬路對面的一個男子，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看到摩托車和卡車都走了，他不覺暗自高興，正要拔腿過去，卻看到兩個警察分別把住了包子鋪的門口，這讓他感到掃興，馬上收回了腳步。彳亍了一陣，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來到一個民居，輕輕的敲響了門。
“篤，篤，篤。”
“來了。”
裏面傳來聲音，緊接着，門被打開了，他閃身進去。
“報告。”
“進來。”
看到是黃宗楚進來，顧劍雄問：“怎麼樣，人抓到了嗎？”
黃宗楚上前一步說：“報告副局長，沒有。”
“沒有？”顧劍雄不解的站起來問：“怎麼回事？”
“我們在包子鋪並沒有發現有可疑的人，鋪子裏總共也只有五六個顧客，爲了防止萬一，我們全部將他們帶回來做筆錄，兩個老闆也不例外仔細盤查。哦，對了，王媽也在包子鋪買包子。”
“大老遠的，她怎麼跑到這裏來買包子啊？”顧劍雄質疑的問。
“我也是這樣問的。王媽說，是你爸爸想喫兄弟包子鋪的包子。”
“我爸爸也真是，還以爲現在是舊社會啊，有錢就能任性啊。哦，對了，那些被帶回來的人，趕緊做筆錄，沒有問題的立刻放人，今後這樣的情況不允許再發生，能在現場做筆錄的，就在現場做，不要輕易將相關人員帶到局裏來，這樣，對當事人的影響不好。”
“是，知道了。”
“去吧。”
“是。”
“莫沙河，怎麼樣，情報拿到了嗎？”
“總指揮，沒有，晚了一步，讓公安局的人搶先了一步。”莫沙河非常惋惜的說。
“怎麼回事？”
眼下這位被莫沙河稱之爲站長的，就是保密局上海潛伏人員總指揮宋東年。
“我也不清楚，早上我趕到兄弟包子鋪的時候，就看到有公安的摩托車也往那邊趕，所以就沒敢貿然進去，在對面觀察來着。”
“那情報有沒有讓公安的人搜走？”
“應該沒有，我看到公安的人在裏面盤查了顧客的證件，然後就都被帶上車了，就連兩個老闆也被帶走了，還留下兩個警察看着。”
“很好，莫沙河，你做的是對的，只有保存自己，才能完成黨國交給我們的使命。等下午的時候，你再過去看看，如果警察撤了，想辦法將情報取回來。”
“恩。”
“轟——”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宋東年和莫沙河頓時感到地動山搖，屋子在搖晃，窗戶上的玻璃幾乎全部被震碎，“嘩啦啦”的掃了一地。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緊跟着又是一聲爆炸聲傳來。
宋東年和莫沙河四目相對，互相看着，誰也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兩個人都在心裏揣測着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就在第二聲的爆炸聲不久，街面上想起了救火車的警笛聲，一陣緊似一陣，一輛接着一輛飛馳而過。
“甚麼地方？”宋東年脫口而問。
莫沙河搖搖頭，卻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我們正南面的一個油料倉庫。”
“油料倉庫？”宋東年疑惑的反問，沒等莫沙河回答，他跑到五斗櫃前，打開了收音機。
收音機裏傳來一個男播音員的聲音：“本臺消息，就在剛纔過去的幾分鐘裏，南市區的一個油料倉庫，遭到國民黨潛伏特務的破壞，發生了大爆炸，目前，搶救工作正在進行，市公安局消防總隊，已經調集了諸多的消防車趕往現場。傷亡人數和損失狀況正在統計之中，請大家跟蹤我們的報道。在播一遍……”
莫沙河靜靜的看着宋東年，而宋東年卻不解的問：“看我幹甚麼，我臉上有字啊，還是有花啊？”
“總指揮，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麼重要的行動爲甚麼不算上我一個，是不是對我不信任？”
宋東年被莫沙河的話，弄得是一頭霧水，揮動着手說：“這是哪跟哪啊？說甚麼呢？我們甚麼時候安排過這樣的行動了？”
“不是我們的人乾的？”莫沙河不明白的問。
“應該不是，下面的那些人，沒有接到我的只是，不可能亂來的。”宋東年肯定的說。
“那會是誰啊？”莫沙河摸着腦袋問。
“你以爲啊？”宋東年慢慢的說：“濱城在淪陷的時候，你以爲就是我們保密局有潛伏的人員啊，黨通局的潛伏人員，加上毛森警察系統的潛伏人員的人數，我想，不會在我們的人數之下，據我分析估計，留在濱江的黨國精英少說也有幾千人，雖然我們沒有直接的聯繫，但是，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爲了黨國的反攻大業，他們都在默默的爲黨國作出貢獻。等委座的反攻計劃實現的那天，我們這些潛伏人員就是黨國的功臣。莫沙河，記住了，有人在和甚麼搶功了。”
莫沙河明白了，他說：“請總指揮放心，我們保密局的弟兄是不會輸給黨通局的，更不會輸給毛森。我出去看看情況如何。”
宋東年拍着莫沙河的肩膀說：“好，注意隱蔽，記得去趟兄弟包子鋪，找個機會把情報拿回來。這個情報很重要，是白熊根據臺灣的指示精神，給我們下一步擬定的行動計劃。”
“白熊？白熊是誰啊？不是說，潛伏人員，你是總指揮嗎？”莫沙河瞪起了眼睛看着宋東年。
宋東年說：“這個白熊是誰，我不知道，對我們來說也不重要，但是，據梅花鹿說，這個白熊身份特殊，是我們每一個人必須用生命保護的對象。所以，還是不知道的好。”
“這倒也是，不知道，不認識，就沒有這個責任了。”
宋東年向莫沙河揮揮手，莫沙河明白，說：“我走了。”
顧劍雄聽到爆炸聲，走到窗口，眺望着濃煙滾滾的地方，片刻，他打開收音機，“本臺消息，就在剛纔過去的幾分鐘裏，南市區的一個油料倉庫，遭到國民黨潛伏特務的破壞，發生了大爆炸，目前，搶救工作正在進行，市公安局消防總隊，已經調集了諸多的消防車趕往現場……”
顧劍雄關上收音機，便下樓來到了黃宗楚的辦公室。
黃宗楚看到顧劍雄進來，連忙站起身來，迎了上去說：“首長，你親自下來，一定是有甚麼事吧？”
作爲顧劍雄老警衛員的黃宗楚非常明白顧劍雄的工作作風，一般都是大聲喝道：“黃宗楚。”
顧劍雄說：“你還以爲是從前那陣子，我大喊一聲，黃宗楚啊。現在在城市，不是在部隊，再說了，現在你大小也是一個處長了，不再是我手下的一個團長了。”
“一樣。在我來說一樣，你永遠都是我的首長。”
“好了，不跟你貧嘴了。帶回來的人怎麼樣了？”顧劍雄問。
“筆錄已經全部做完，沒有發現問題，人已經全部放了。”
兩個人正說着，偵查科長楊逸林滿面灰塵的跑了進來，看到顧劍雄也在場，說：“顧副局長，黃處長，你們都在啊。”
“楊科長，我正要找你呢。剛纔爆炸聲是怎麼回事？”顧劍雄問。
“接到黃處長的指示，我們立刻趕往油料倉庫，經過認真的排查，在油料倉庫的關鍵的部位，我們發現了炸彈。”
“發現了炸彈問甚麼不及時排除，還讓它爆炸了？”顧劍雄的臉色很不好看。
“副局長，你聽我說，拆彈人員犧牲了。敵人使用的是美國最新研製的定時炸彈，東西還是那些個東西，但是，他們卻將線路複雜化了，是我們的拆彈人員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設置，最後還是剪錯了線，引爆了炸彈。”楊逸林遺憾地說。
顧劍雄臉色鐵青，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上。
“首長，這幫潛伏的特務，運用的都是我們的戰士很少見過的東西，不是我們的戰士無能，的確是敵人的東西太先進了，我們的技術水平跟不上啊。”
顧劍雄慢慢的說：“這幫特務也太猖狂了。炸彈就在我們的排彈戰士的手裏爆炸，還有，社會處送來的情報明明是說，特務要在三官堂橫街的兄弟包子鋪接頭，可是，我們卻連個人影也沒有看到，你們說說，這是爲甚麼？”
黃宗楚和楊逸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說話。
顧劍雄站起來說：“這是公然的挑釁。濱江市公安局昨天才正式成立，我們的工作還纔剛剛開始，就在我們還沒有理出頭緒的時候，就接連發生這種事。黃宗楚，你們治安偵查處的任務不輕啊，千萬不可掉以輕心，你必須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我們紅色政權鞏固起來。”
“是。”黃宗楚立正敬禮。
“對了，我要回趟家。”顧劍雄突然想起了說。
“那我陪你去。”黃宗楚忙說。
“不用。你讓閔鎮山跟我一起去就行了。”
黃宗楚琢磨着問：“首長，你怎麼突然想起要回家了？”
顧劍雄等了黃宗楚一眼說：“不是你說的嗎，我父親想我這個兒子了。你說，當兒子的是不是應該回去看看啊？”
“應該的，應該的。”黃宗楚迎合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