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因爲沒有半分真心,所以那笑容怎麼看都是皮笑肉不笑。
蕭梓銘桌上倒了一杯酒,卻一口未動,他手中把玩着火機,發出規律的“吧嗒”聲音,在空曠的包間裏分外驚心動魄。
“我是客人!你來賣,我來買!有賣就有買!有甚麼大驚小怪的?”他淡淡道。
沈微涼臉色一變,也不知道是因爲尷尬還是生氣,臉上泛起紅雲。
這男人竟然以爲她是來賣的......
可惡!
不過,她也清楚聽見他話語裏的怒意。
奇了!就算她是來賣的,是他不肯借給她一毛錢,她自立自強,憑本事掙錢,他生甚麼氣?關他屁事?
她實在忍不住,沒好氣道,“既然如此,那你買你的,我賣我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祝老闆你今晚玩得高興!再見!”
蕭梓銘臉色一變,手上動作戛然而止。
兩束凌厲目光釘在她背後。
他從來不知道,這女人有這麼厲害的嘴上功夫!
“沈微涼!從我房間出去,你以爲誰還敢買你?”
嘲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沈微涼驀然停下腳步。
是!蕭氏集團,總部在帝都,分公司在南城,蕭梓銘作爲蕭家最出色的兒子,掌管南城分公司。
但連路邊煎餅攤的老闆都知道,日後蕭梓銘是要回帝都,接管整個蕭氏集團。
如果只是從商,陽哥還不至於害怕他,是因爲蕭家在帝都有百年曆史,從商只是其中一個分支。
百年來蕭家的子孫皆是各行各業的頂尖人才,而且頗有建樹和威望,蕭梓銘的大伯,便是住在帝都那棟紅房子裏讓人談之色變的人物......
所以即使像陽哥這樣南城本地的大人物,在帝都蕭家人眼裏卻如螻蟻一般。
蕭梓銘說得對,他點名要的女人,踏出這道門,誰還敢買她?
但她憤怒的是,這男人不分青紅皁白,口口聲聲都罵她“出來賣”!
當然,她也不會把神祕人的事告訴蕭梓銘!否則,這男人鐵石心腸,甚麼事都幹得出來,斷她的“財路”!
“蕭梓銘,你到底想怎樣?”
沈微涼再也忍不住了,霍地轉身,臉色被怒意染紅,雙手握拳,死死瞪着他。
“我跟你說了我現在急需那一百萬!你不肯借我我就自己想辦法!你一定要逼死我嗎?”
最後一句話她是吼出來的,身子劇烈顫抖,像風中飄落的雪花。
要不是他剛纔腦子抽風,跑來橫插一腳,那一百萬她就拿到手了!
他壞她的好事,還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他是不是病得不輕?
她都要氣瘋了,蕭梓銘卻端起酒杯,眸光掃她一眼,淡淡道。
“急甚麼?我說了你來賣,我來買!我可以買別人,也可以買你!”
“......”
沈微涼差點被噎住。
瞪大眼睛,看着他像看見怪物。
甚麼?他要......買她?
“你......甚麼意思?”沈微涼依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蕭梓銘又喝了一口酒,雙腿交疊,眯起眸子,“開個價!你賣多少錢?”
沈微涼緊閉嘴巴,控制住自己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
你才賣!你全家都出來賣!
可是如果此時向他袒露真相,就要把神祕人“供”出來。
不行!神祕人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她不能讓蕭梓銘斷了她最後這個念想。
沈微涼一時腦子裏混亂,沒有想好該怎麼應付他,只好先順着他的話接下去。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一百萬。”她道。
蕭梓銘眼皮未抬,嘴角勾起冷笑,“沈微涼,你也不好好照照鏡子,你值這個價?”
沈微涼一愣,只覺臉上一陣滾燙,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而體內卻血液凝固,全身冰涼。
他......欺人太甚了!
怒極反笑,“可是蕭先生,剛纔已經有人出一百萬,我們都談好了!要不是蕭先生突然出現,現在我和客人已經在交易中了!”
沈微涼話音剛落,就看到蕭梓銘握緊杯子,兩束凌厲的目光射過來,好像要噴出火來。
喲!他老人家還發火了?他知不知道此刻她纔是心裏窩着一團火。
眼看一百萬就要到手了,偏偏這傢伙來壞她的好事,她還不能打,不能罵......
不過她也知道,即使他發火,也是因爲她丟了他的臉面緣故。
蕭梓銘怒視着她,嘴角勾起冷嘲的弧度,“看來是我低估了你!水性楊花,不知廉恥!”
“......”
忍無可忍,當無需再忍。
沈微涼握緊拳頭,冷笑道,“蕭先生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當一個人連飯都要喫不上的時候,她還顧得上甚麼尊嚴,甚麼廉恥?”
蕭梓銘冷笑更甚,眸子裏流露出鄙夷,“即便如此,也是你的因果報應。不要忘了,連你們沈家都恨你入骨,視你如蛇蠍,你又能指望我一個外姓人如何對你?”
沈微涼只覺更冷了,如墜冰窖,寒意順着血液奔湧。
是的,三年前沈家破產倒閉時,她在媒體記者面前一字一句,鄭重其事宣佈,她和沈氏集團總裁沈家安斷絕父女關係!
一夜之間,全城譁然。
然而就在那天夜裏,沈家安跳樓自S......所有人都以爲沈家安是受不了這個打擊才自S的。
她被網暴了......但是每當有記者採訪她時,她都一臉平靜,若無其事,更被罵得狗血淋頭,罵她心腸歹毒,罵她狼心狗肺......
直到後來她嫁給蕭梓銘,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但是因爲震懾於蕭家的身份,所以沒有記者敢追蹤報道,也沒有人敢議論她。慢慢地三年過去,公衆也漸漸地淡忘了。
三年來,她和沈家人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蕭梓銘說得對,即使她餓死在外,橫屍街頭,沈家人也不會替她收屍。
所以,這確實是她的因果報應......
她死死握緊拳頭,指甲陷入肉裏,尖銳的刺痛襲來,她卻沒有感覺。
“蕭先生,我不想賣了!你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