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夢一場
於是我們在外面打得你死我活,回到了家還得幫對手上藥。
“嘶,夏梔你輕點!”
“你打我的時候怎麼不輕點!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臉不能打!”
“女孩子的臉不能打那男孩子的臉就能打嗎?!你看看我的臉,你心不心虛!”
“我心虛個屁!你是不是還想再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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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們吵吵鬧鬧地長大,看不順眼就打上一架,但更多的是一起煮難喫的菜,一起打掃衛生,夏天去河邊捉魚,冬天堆一條街的雪人,生病了就一起攙扶着去醫院,高興了就坐在一起看一整夜的電視。
老好人將我們塞進技校的時候,我繼續在學校裏呼風喚雨,他卻當起了我背後的男人,被罵喫軟飯也不生氣。
我問他怎麼脾氣變好了。
他說:“突然想過一種不一樣的生活。”
“甚麼不一樣的生活?”
“譚老頭口中那種,不打架、好人的生活吧。”
我不懂,從小到大,我所有的東西都是打架得來的,我除了打架,別的甚麼都不會,有段時間我也想成爲老好人口中的好孩子,但是其他人不信,他們不覺得一個混子會變好,既然這樣,那我就繼續混好了。
雖然我不懂,但我尊重他的想法。
於是我混我的,他徹底金盆洗手,技校那幾年,誰都知道,江懷是夏爺罩着的。
所以,向河知道利益拉攏不了我時,就找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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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很尋常的冬日,尋常到江懷渾身纏着紗布,躺在病牀上剛被搶救回來時,我都覺得那只是一個夢。
他昏迷了好多天,醒來的那天我已經打入向河內部了。
向河用江懷來警告我,他成功了。
成功將我變成了他的敵人。
我主動成爲了警方的臥底,老好人是我的上線。
向河用我卻也提防我,無所謂,人總是會被自己的懷疑害死。
那天很快就到了,警方逮捕他時,他逃了,卻被我找到了,我將江懷曾經受過的傷一拳一拳地還給他。
我被拘留了幾天,出來那天才知道,老好人在那場行動中犧牲了,如果我當時沒去找向河的話,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我出來那天江懷拄着拐,用手輕輕擦去我眼角的淚,“夏梔,回家了。”
那天太陽很大,大到我淚流不止。
“江懷,我們當個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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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一場。
醒來江懷就坐在我病牀旁,雙眼空洞地看着窗外的花。
我突然想起譚文靜曾經問過我的話。
“你把江懷當成甚麼了?”
江懷啊,他是風箏的線,是雪中的星火,是夏梔活在人間的理由。
他終於發現我醒了。
“夏梔,你甚麼時候才能多想我一點?”
我要不多想着你點兒,我就沒必要把自己搞進醫院啦。
可我說不出口,江懷很少哭,可每次哭都讓我心口發疼。
相依爲命這些年,我和他早成了一體,分不開了。
“夏梔,你真是個瘋子。”
譚文靜來看我時,紅着眼睛罵我。
我向江懷告狀:“她沒喊我姐,你也不許讓她叫你哥哥。”
他不理我,從我醒來以後就跟我冷戰,除非我喊疼,否則看都不看我一眼。
譚文靜給了我一個大白眼,“向河好幾個罪名疊加,估計沒幾十年出不來了,警察說要給你頒個獎,感謝你再次爲本市掃黑除惡行動做出巨大貢獻。”
我尷尬地笑,不敢得意,怕江懷又生氣。
學生怎麼能鬥得過曾經的黑老大呢,我只不過是又做了一回熱心市民而已。
“你好好休息,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