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痛到無法入眠
虞妙妙坐直身子，怔愣地看着沈清苓。
沈清苓愛過她這個女兒，但也真心愛過虞慕瑤，一個是親生女兒，一個是收養的女兒，她也曾想過要將一碗水端平，可這世上怎麼可能既要又要還要……
虞慕瑤能言善辯，七竅玲瓏。
她口不能言，不通人情。
隨着時間推移，沈清苓嘴上說着手心手背，但遇事她總會下意識地相信虞慕瑤，一次次讓她遍體鱗傷。而她對虞慕瑤和虞紹輝深信不疑的結果，便是母親被害，孃家財產被奪，白髮人送黑髮人，身敗名裂，抑鬱失智，死在瘋人院走水的那一夜……
再見沈清苓，虞妙妙內心複雜到了極點。
她渴望母愛，也比任何人更希望她的人生美好，卻在上一世與她漸行漸遠。
虞妙妙眼神黯然，心中嘆息。
【媽，你如今和虞慕瑤生活了十九年，怕是真的將我這個親生女兒給忘了吧？】
沈清苓進入病房，自然也是第一眼看到了虞妙妙，小姑娘皮膚白皙細膩，五官玲瓏精緻，猶如藝術品，站在自家母親身旁，一雙眼睛像兩顆璀璨的星星，閃爍着明亮的光芒，透着一股靈動之美。
正當她對小姑娘頗有好感時，卻豁然聽到了不知哪兒來的聲音，被嚇得一個激靈。
尤其是那一聲“媽”，她猛地咳了起來，目光卻始終落在她身上。
能有資格喚她一聲“媽”的，除了虞慕瑤之外，便只能是走散十九年的虞妙妙了！
剛纔的話…是這個女孩說的嗎？
聽到便是聽到了，沈清苓不確定地問：“妙妙？是你嗎？”
這次換虞妙妙不淡定了，外婆認出她就算了，親媽怎麼也一眼認出她了？是血脈的覺醒？還是她長得很有沈氏女子的範兒？
沈老夫人笑容滿面地點頭：“是啊！她就是你的親閨女。十年前你和虞紹輝循着人販子的線索，找到貧民窟沒能找到她的下落，都以爲這輩子找不回她了！還記得那時我怎麼說的？我們妙妙是福星轉世，福大命大，絕不可能就這麼沒了的！”
自家母親蓋章認證的，再結合聽到的心聲，沈清苓當即信了眼前水靈的小姑娘就是她的妙妙。
“妙妙…我是你母親啊！”沈清苓激動得聲音變了調子：“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我每到夜裏，一想到你在貧民窟裏過那種日子，我都痛到無法入眠……”
虞妙妙相信沈清苓說的沒有誇張。
沈清苓之所以會那麼寵愛虞慕瑤，就是將虞慕瑤當成了思念她的替身，只是替着替着，感情變質，才超越她這個原主的，當然這一切都是前世的後話了……
【哭得還是那麼溫柔…我回來了，就不會讓你再受渣男欺騙……】
這句話，前一半還算清晰，後一半卻有點模糊，聽不太清。
不再……被騙……
沈清苓的眼淚含在眼裏，瞬間怔住，誰在騙她？妙妙要保護她不被誰騙？
她看向沈老夫人，發現她神色如常，越發肯定妙妙的心聲，只有她能聽到！俗話說得好，母女連心，她們母女心意相通，這才能讓她讀懂女兒心中所想。
沈清苓不覺得詭異瘮人，相反覺得這心有靈犀甚是奇妙。
“媽，妙妙找回來了，你身體看起來也好了很多！”沈清苓欣喜地抹淚：“我們家真是雙喜臨門！我要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紹輝修瑾他們！”
沈清苓說完，就跑出病房打電話了。
【好消息？他們纔不想我回來呢！不弄死我就挺好的了！】
沈老夫人笑眯眯道：“妙妙，愁眉苦臉做甚麼？不喜歡回虞家，那就回沈家！那裏有外婆，有你兩位舅舅在，你不想見的人吶，一個都見不到喲！”
上一世回虞家時她又弱又啞，老夫人想護着她，也無奈隔着一層。
虞妙妙沒想到時間線推遲十年，再回來，能回到外婆和兩位舅舅身邊。
外婆的心肌缺血解決了，重度營養不良還需要長時間的食療，她能留在外婆身邊是再好不過的了，便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那可太好啦！我還能煲各種好湯給外婆！】
有心了，沈老夫人眉開眼笑，滿眼寵溺。
……
豫瓏苑。
墨硯將霍寒時擡回來時，還叫來了京北洛家的大公子，同時也是京北醫院最年輕的心胸外科主任醫師洛商言。
“大公子，我們三爺腹部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你一定要救救他！”墨硯幾近哽咽。
洛商言擰緊眉頭，用剪子剪開霍寒時襯衣時，卻發現他腹部中刀的地方早被包紮好了。
“這……”
墨硯驚呆，連洛商言也怔住了。
不敢遲疑，他剪開繃帶，查看傷勢，這傷口處理的水準不是一般高啊，那是相當的高，捫心自問，連他自己都沒十成把握能將霍寒時這樣的傷口在野外處理成這樣。
就連墨硯這外行都看出來了，霍寒時得到了極爲專業的救治。
洛商言重新打了繃帶，斷言“你家三爺不需要我救，已經有人救了他！”
“那…那他爲甚麼不醒呢？”
“有人給他下了麻醉，睡着了而已，再過兩三個小時，藥效過了，自然能醒了！”
兩個多小時後。
霍寒時睜開雙眼，看到的就是守在牀邊的墨硯，以及在看醫學期刊的洛商言。
“我回來了？”霍寒時收攏飄忽的思緒，墨眸緊窒：“那女孩呢？她去哪裏了？”
墨硯疑惑：“三爺，甚麼女孩？我順着你發我的定位地址，在蒼離山上找到你時，就只有你一個人啊……”
那個女孩不知道給他聞了甚麼，須臾間他就暈過去了。
爲他療完傷，又給墨硯發了消息後，甚麼都沒留下，就這麼走了？
霍寒時握緊了拳頭，神思恍惚地想着那個出現在窮山僻壤，卻古靈精怪的女孩。
洛商言合上手中的雜誌，走到霍寒時眼前：“霍三爺不會想着人家小姑娘的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吧？”
“哦，你的建議不錯，我會考慮的。”霍寒時面不紅心不跳。
“對了，在你被追S昏迷期間，你大哥長子，也就是你大侄子霍祁明馬上要與虞家的虞慕瑤聯姻訂婚了。”
霍寒時：“動作倒是挺快。”
洛商言調侃道：“虞家那邊可熱着呢！虞家在京北算是小門小戶，要不是這樁姻親是你父親和沈老爺當時訂下的，他們虞家哪能攀上你們霍家？這婚事的男女主角本該是你以及沈老爺的外孫女。可惜虞小姐天生殘疾，是個啞巴，出生起就下落不明！你呢怪人一個，對女人沒興趣，所以你父親爲了彰顯自己重諾，可不就成全了虞家那養女和你那大侄子？”
洛商言滔滔不絕，霍寒時權當聽八卦，並不在意。
只是聽到天生殘疾，是個啞巴時，他的腦海裏再次想到了那個女孩。
她…到底是不是個啞巴？
他聽到的聲音，又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