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錦鯉出生，洪水暫停
漆黑潮溼的山洞裏，傳來女人淒厲的叫聲。
“孩子他娘，你再堅持一下。孩子的頭已經能看到了……”
洞裏一團混亂，年紀大些的女人勉強維持着鎮定。
“兒子，你幫不上甚麼忙，趕緊帶着幾個小子到洞口。要是水再漫上來，這裏也不能待了！”
男人太過緊張，嗓子都啞了許多。
“娘，那採荷怎麼辦？她還在生孩子呢？”
“如果水漫上來了，孩子還沒有出生，那咱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不要，我要和娘待在一起！”“娘，你快醒醒！”
紛紛擾擾的爭吵哭喊聲，夏鯉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嚇得她差點又閉了回去。
這是甚麼鬼地方！
濃重的血腥氣，鮮紅的不明物體。夏鯉嘗試着擰了一把小臂，不明物體顫抖了下，耳邊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啊！”
外頭的聲音像是隔着一層物體，聽不大真切。
“好，出來了，孩子終於出來了！”
“夏達，是個女孩兒！”
夏鯉只覺得身體一輕，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有滾燙的液體滴落到她臉上。
是個三十多歲的憨厚男人，喜極而泣。
“我夏達終於有女兒了。”
身邊立刻竄上來幾個半大孩子，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這就是我們的妹妹嗎？”
“白白嫩嫩的，長得真好看。”
“一點都不像夏思，生出來的時候像個皺巴巴的小猴子。”
夏鯉瞪大圓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這是穿越了？
還是在山洞，這麼艱苦的條件？
破衣爛衫的這一家人，應該就是她的家人了。夏鯉苦笑，上輩子自己是個沒人疼愛的孤兒。靠着政府的補助上了大學。
這輩子倒是不一般。她伸出像蓮藕一樣的白嫩小臂數了數，一，二，三，四，算上眨巴着眼睛，含着手指正在看着她的一個奶娃娃，她足足有四個哥哥。
有爹有娘，還有一個奶奶。
可真是“大戶人家”！
那頭傳來的急切叫聲把所有人的心思又都拽了回去。
“夏達，把夏思抱過來，還有夏意、夏爾、夏善，你們都過來，採荷她可能快不行了……”
嬰兒出生帶來的快樂氣氛瞬間煙消雲散。
夏鯉被抱到了低矮的“牀”上。
說是“牀”，其實也不過是墊了一些稻草，勉強不太潮溼的一處石頭做的臺子。
夏鯉睜大眼睛看着，“牀”上的女人還很年輕，如今髮絲凌亂，汗水涔涔，嘴脣慘白。
“我的女兒……”
女人張了張口，眼淚不自覺地滾落下來。
夏達紅了眼睛，拍着胸脯保證：“媳婦兒，我一定會把這幾個孩子都好好養大的，絕對不找別的女人。”
幾個哥哥不過都是半大孩子，哭成一片。
夏鯉心裏難受得緊，一眨眼，就要失去娘嗎？
女人勉強仰起頭，眼神緊盯着後頭。
老婦人長長嘆了口氣。
“採荷，我們夏家盼了這麼久纔有一個女娃娃，我在這裏保證，一定把幺兒捧在手心裏供着。”
女人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夏鯉難受得不行，心裏堵住了一塊。剛見面的娘，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擔心她的未來。
爲甚麼又要面對至親分離這麼殘忍的一幕？
她忍不住向上天許願。
讓娘活下來吧！
外頭嘩啦啦的水聲越來越響。
老太太李氏再不忍心，也只能下了命令。
“夏達，水快要漫上來了，你趕緊帶着孩子們往高處走！”
夏達“噌”地一下站起來：“娘，你說甚麼胡話呢？採荷還沒有閉眼呢，我怎麼可能拋下她？”
李氏嘆氣：“兒子，你不要任性。”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帶着孩子們走，我留在這裏陪着採荷！”
夏達瞪大眼睛。
“娘，你留在這裏，就是送死啊！”
她看了洞外一眼，搖了搖頭：“兒啊，你帶着我們一老一殘，大家就都出不去了。”
“趁着現在水還沒有完全灌進山洞，趕緊往高的地方跑吧！”
夏達緊抿着脣，僵持着沒有說話。
一時間，夏鯉被遺忘在“牀”上。她伸出小手，摸了摸孃的臉頰，擦去她臉上的眼淚。
“乖寶寶……”
孃的眼淚越湧越多。
夏鯉難受得緊，她清楚自己是順產。娘雖然出了不少血，但遠沒有到致命的地步。
現在變得這麼虛弱，只是因爲身體虛弱，加上沒有大夫止血。
只要外面的洪水停了，他們能出去叫個大夫，娘肯定能夠救過來的。
夏鯉鼓足勇氣，再次許願。
外頭的雨快停，洪水儘快退去！
爭執的聲音越來越響。
夏達粗獷的聲音傳來。
“夏意，夏爾，你們兩個攙着奶奶，夏善，你牽上老四的手，牽緊了知道嗎？”
夏達邊說着，邊衝過來，小心翼翼地背起了牀上的楚採荷。
又從衣襬上扯下一塊破布，把夏鯉抱起來，包起來打個結系在胸前。
“我們一家人，一個都不能少，大不了死在一起！”
李氏幾乎被架起來，強拖着往前走。
“好小子，你……”
衝到洞邊上，夏鯉纔看清楚緊張的局勢。
外頭烏雲蔽天，天跟開了個漏斗一樣，大雨傾盆。
原本翠綠的山頭，已經完全被湍急的水流覆蓋住。夏鯉心中一緊，這應該是洪水！
夏家人容身的山洞位置已經很高，可水位的高度驚人，再漲一寸，山洞就將完全被洪水倒灌。
到時候，一家人都跑不出去。
李氏急得掙開兩個孫子的束縛，一掌拍在夏達身上。
“你帶着我這個累贅做甚麼，趕緊管自己跑！”
夏達不管不顧，前掛一個，後背一個，在前頭奮力開闢着道路。
生死關頭，夏家人越走越快。
水位漲的速度更快，很快，老三夏善哭喊着大叫：“爹，水到我小腿肚子了！”
夏鯉攥緊了小手。
只聽“轟隆”一聲。
天空中傳來一道驚雷，光亮破開了整片烏雲。
瘋漲的水位，突然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停了下來！
誰也沒有看到，襁褓中的小娃娃微微一笑。
夏鯉：起效果了，看來，這輩子我還是條錦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