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洞房,各懷鬼胎
7,洞房,各懷鬼胎
“閉嘴。再叫我娘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雲苒揚起了纖纖玉手,這人很欠揍,心下暗暗有點惱了,還真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
新郎倌也是很識趣的,馬上正了正神色,“哎,現在可以給我半步倒的解藥了嗎?既然是合作,你是不是應該拿出點誠意來。”
看了看身後虎視耽耽的侍衛,權衡利弊後,雲苒只得拿出一個小瓷瓶,讓他聞了聞。
很快,新郎倌站了起來,他鬆了鬆筋骨,可看向雲苒的眼睛卻越發興致盎然了,“對了,既然你不讓我叫娘子,那我該叫你甚麼?”
“宛容。”她報了新娘子的名字搪塞他,“你呢?”
“我,瀾山呀,哦,對了,從今天起,我便是你夫君。以後,你可以叫我夫君。”
新郎倌笑得春風得意,沒報真名,與此同時,生生又揩了她一回油。
雲苒憋着一口氣,真的好想扁這張不要臉的笑臉,但想到他能耐非同一般,又只得鬱悶地打消了這個想法,並轉開了話題:“現在有幾件事,我們必須約定一下。”
“娘子請說,爲夫洗耳恭聽。”
新郎倌坐到牀沿上,慵慵懶懶一靠,那白玉似的俊臉被喜氣洋洋的牀榻襯得水靈水靈的,說不出來有多英俊。
虧得雲苒如今已經閱男人無數,若換作是尋常小姑娘,早被迷得暈頭轉向了。
唰。
匕首再次出鞘,她涼嗖嗖指向他,“嚴肅點,你要是般嘻皮笑臉,小心它不長眼……”
兩侍衛看着直冒冷汗:這麼多年,何嘗有過女人敢一再在公子頭上動土?這隻母老虎,着實有點可怕。
偏偏他家公子好似逗這“母老虎”逗上癮了,一點也不緊張。
下一刻,他正襟危坐,一臉嚴肅,“是是是,爲夫一定聽娘子的話,絕不再嘻皮笑臉……娘子說的話就是聖旨……”
兩侍衛滿頭大汗:“……”公子啊公子,您的心真大,那匕首可不是鬧得玩的,真要出了甚麼事,我們怎麼交差啊……
雲苒鬱卒,敢情兒,他這是算定她不會對他怎麼樣的是不是?
她惱火地瞪了一眼,“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天開始,我是宛容,你是瀾山,我不會管你來此有甚麼目的,你也不許查我底細。這是第一件事。”
“行。”
他重重點頭——明着不能查,那就悄悄查,反正她又不知道。
“第二,在此期間,我們和平共處,人前是夫妻,你可以叫我娘子;但人後,我們是路人,不許你隨隨便便碰我。”
“沒問題。”
他再次點頭——人前,他可以多多揩油,揩多了,她也就習慣了,對吧!
“第三,晚上睡覺,我睡牀,你睡地鋪。或者明天你可以直接以身體不適爲由,請求家主讓你我夫妻一人睡一間。”
“等等,等等,這最後一個可不行。我這病殃子結這門婚事,是爲了沖喜。既然是沖喜,自然得住一起。要不然還叫沖喜嗎?”
這話倒也有道理。
“至於誰睡牀,誰睡鋪……”新郎倌撫了撫暗香幽動的紅色喜牀,“那不是你說了就可以算的……我們來猜拳怎麼樣?”
他伸出了拳頭,笑得春光明豔。
兩侍衛又一次絕倒:“……”
他們公子十歲之後好像就再沒玩過猜拳,現在都二十一歲了,還玩猜拳?這是返老還童了?
不,他們公子這是逗新娘子逗上嘴癮了。
平常時候,公子從不這樣——他一向是嚴謹自律,通常只會在背後搞鬼。
雲苒:“……”他這是認真的嗎?猜拳?那是三歲小孩才玩的把戲。
匕首立刻抵到了新郎倌脖子上,她懶得廢話,“從牀上滾下來……我是女人,女人就該被照顧……”
“可我是病人,病人就得好好休息……得得得,讓你,讓你……本公子最是憐香惜玉了……牀你睡,我睡外間。娘子,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新郎倌舉着雙手退開,沒半點不高興,相反,他玩得特別歡快。
“還叫我娘子。”
雲苒老大不高興,一劍刺了過去。
新郎倌低低一笑,一臉愉快地往後退了幾步,輕輕鬆鬆避開,道:“一日爲娘子,終身爲娘子。娘子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擾了……青山,北風,我們走……”
說罷,他帶人退了出去,順帶合上了門,然後摸着下巴笑得嘴巴都沒合上,那一臉撿到寶的愉悅笑容,說有多酥軟就有多酥軟。
兩侍衛面面相覷。
青山瞪大了眼問:“主子,您……真打算睡地鋪?”
新郎倌斜以一眼,“難道你還想讓我去睡那隻母老虎?”
北風緊跟着嘿嘿地接了一句:“主子就算想睡,人家也未必讓睡吧!那母老虎渾身帶刺……說不定會把公子您給閹了……”
新郎倌:“……”
的確有這種可能,可是這樣說出來也太滅自家威風了。
他不由涼涼斜了一眼這個總愛說實話的侍衛,放出豪言道:“等着,看我怎麼把她給收了……”
北風頓時露出喫驚之色,“主子,難道你真看上她了?”
看上她?
午夜,睡在地鋪上,新郎倌很嚴肅地研究了這個問題:北風這個憨憨看待事情也太簡單了點。他對這個冒牌貨只是感興趣,這和看不看得上,差了十萬八千里好不好……
不過,想他在這個奇怪的大陸上生活了二十一年,卻從來沒遇上過這種有趣的女人,今天卻發現逗弄她,怪好玩的。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女人這種動物存在這世上,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說來,在南齊,男人們都是可以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而女子地位一直很低下,她們在家族中只有聯姻、延綿子嗣、教養子女之用。
作爲一個男人,他本應該喜歡這種制度。可惜,活了二十一年,他連初吻都還保留着的呢!
大約是因爲,大青洲的女人都不對他胃口。
在這個時代,大多女人不識大字,不懂天下大義,只有那些名門閨秀才會涉獵琴棋書畫。但她們讀的書,多是規誡女人的婦德書,指導她們如何成爲男人的附屬品,爲男人無怨無悔地付出一生。
他在宮裏那麼多年,甚麼樣的女人沒見過?
獨像冒牌貨這樣的,既漂亮又彪悍、既流氣又有趣的,第一次見……很有現代女人的腔調。
好玩極了。
半年前,他一見難忘,曾派青山和北風四下尋找她的下落,足足查了半年,結果查無音訊。
按理說,以他建立的消息網,以他畫的畫像,傳達四海,只要她活在青洲,就一定會被扒出祖宗十八代,不料,這一次竟怎麼也找不到。
這說明她僞裝技能很高。
此次,他奉旨前來桐城辦案,她居然送上了門。
這還真是一份意外的驚喜。
沒錯,這個新郎倌不是別人,正是南齊大名鼎鼎的“第一公子”蕭湛。此番,他奉命前來桐城,是爲了辦一件軍機大案。
此刻,他雙手抱胸,望着當頭別緻的紅燈籠,脣角上翹,心裏很是高興——
自從一年前回到南齊,他一邊養傷,一邊研究他失憶又失蹤的三年到底遭遇過甚麼事,很不幸,研究不出甚麼名堂,日子過得甚是無趣,此番出來查案,倒是尋到一宗格外有意思的事來消磨時間了。
唔,關於她是誰,是何來歷,冒名代嫁圖的是甚麼,他很是好奇。
不過,這事一時半刻是很難從她嘴裏套出來的。
沒事,來日方長,他總能將這些事查個水落石出的。
*
再說雲苒,這一夜,她睡得有點不踏實,雖然她把房門給上了栓,但是,憑那個冒牌貨的本事,那門根本形同虛設。
最要命的是:他帶了兩個手下,而她是孤軍作戰——敵衆我寡,這樣的對峙簡直弱爆了……
所幸那傢伙還算識趣,沒有再鬧事,她繃着神經到後半夜,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她又夢到了過去。
曾經,她是個甚麼都一學就會的天才少女:學習成績,頂尖;運動細胞,一流;長相身材,超級棒……
可惜,母親早逝,父親將她丟給了外祖父教養。
母愛,她從未得到過;父愛,她從未感受過。沒關係,有祖父疼也不錯。
外祖父把她培養成爲了一個優秀、傲氣、獨立、自強的孩子。
如今,祖父曾經教導過她的知識,成爲了她在這個神奇的大陸上賴以生存的技能。
在這個世界,男人是女人必須依賴的靠山,嫁一個優秀的男人,是女人唯一的出路;但是,在雲苒看來,靠自己纔能有出頭之日。
瞧,她已經成功在這個世界站穩了腳跟。
雲苒無比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卻不小心摸到了一個異物,溫燙的,還噴着熱氣,她愣愣地還在想這是甚麼東西。
有個聲音溫溫地問了過來,“娘子,摸得可襯手?”
雲苒忙睜開眼。
靠,那冒牌貨怎麼在她牀上了呢?
大驚失色中,她揮出一拳卻被牢牢給握住了。
下一秒,那不要臉的冒牌貨笑得像花一樣,反問道:“幹嘛這麼兇?娘子,你這是想謀殺親夫嗎?”
可惡,又佔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