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所有人都說,虞晚晚就是我的替身,等到我一回國就沒她甚麼事了。
三個月前,賀雲旗在東百會場裏遇到了陪酒的虞晚晚,一眼定情。
我遠在異國他鄉求學,朋友們一個又一個的電話打來告訴我,賀雲旗新看上了一個陪酒女,整日裏追在她後面照顧她。
我知道虞晚晚存在的一個星期後,他給我打越洋電話,讓我放心,叫我不要誤會。
他說虞晚晚是個很堅強的人,她是個孤兒,早早的自己出來打工養活自己。
追求女性獨立,依附別人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一直在拒絕賀雲旗對她的幫助。
他們之間甚麼都沒有,根本不像外人說的那樣。
我和他通了無數個電話,他沒再像從前一樣對我噓寒問暖,擔心我在國外喫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
他句句不提那個叫虞晚晚的女孩,卻又處處在提。
我回國那天,賀雲旗沒來接我。
本來……我們之前都說好了,他要來接我的。
但是,他放了我鴿子。
我飛奔去了他家裏,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甚麼大事,連來接我回家都能忘記。
我撲了個空。
朋友告訴我,他在東百,又去找了那個叫虞晚晚的女孩。
我到東百時,虞晚晚正坐在賀雲旗的懷裏給他倒酒,兩個人的身體貼得極近,氣息都彼此交融在一起。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升騰起來,幾乎快要灼燒掉我的理智。
我的手指幾乎快要扣進肉裏,從牙縫裏擠出聲音,“所以你告訴我每天很忙,就是在忙這個?”
賀雲旗猛地抬頭看我,推開身邊的虞晚晚,眼神裏帶着驚喜。
他問我,“昭昭,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我反脣相譏,“我前幾天就給你打過電話了,無人接聽,不想竟是忙着這檔子事。”
他愣住了,掏出手機不斷的翻看着手機裏的未接電話顯示。
他還沒準備說話,就讓虞晚晚先插話進來。
“你忘記了?前幾天我身體不舒服,你在醫院裏照顧我,半夜裏是打了幾個電話來,我怕打擾你休息,就給掛了。”
她衝我笑的甜甜地,向我道歉,“都是我的錯,姜姐姐,我給你道歉就是了,你別爲難雲旗哥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賀雲旗把手機屏幕摁滅,嘆口氣,“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生病了沒人照顧,我去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
“再說了,你生病,我也有一定的責任。”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對,相視而笑。
我好像變成了那個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丑。
我站在這裏,真多餘啊。
在我數着日子能夠回來見他的日子裏,他把時間都花在了陪伴另一個女人身上。
莫大的諷刺。
從那天起,我就不願意再見他了。
他給我打電話,我拉黑。
發微信,我也拒收。
他每天都來找我,我偏偏就是每天都不見他。
他託了朋友帶話,說悠宜山的楓葉紅了,說好和我一起去的,他在等我。
我要是不去,他就等在那裏不走了。
我本來是不樂意去的,耐不住朋友的軟磨硬泡,拉這我去見他。
“你不去不就正好給那個陪酒女製造機會了嗎,昭昭,別做傻事,至少現在別。”
我明白,我明白,這些道理我都懂。
我知道那個陪酒女野心勃勃,想踩着我進賀家的門。
我腦子清醒的很,我只是心裏不太舒服。
我和賀雲旗纔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馬,不是外面甚麼阿貓阿狗都能和我相提並論的。
至少,這門婚事,是他賀家先求來的。
就算要散,也得是我說了算。
賀雲旗倚着車在山腳下等我。
天空有細細密密的雨落下,他卻渾然不覺,靠着車門正出神。
見我過來獻寶似的拿出一個裱框,裏面是用楓葉拼湊成的一幅畫。
他還記得,記得我曾經隨口一提的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的心裏酸酸漲漲的,眼眶都紅了起來。
他笑着揉揉我的臉,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像小時候一樣愛哭鼻子。
我噗嗤一聲笑了,高聲反駁他,“纔不是,眼裏進沙子了我這是。”
其實,大下雨天的,哪裏來的沙子呢。
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罷了。
他牽着我的手往山上走,絮絮叨叨地和我說着這兩年的趣事。
十句話,提了四次虞晚晚。
我有點興致缺缺地,卻還是耐心地聽他說。
只是他自己渾然沒有注意到,他提起虞晚晚時眼底流露出的愉悅。
“叮——”他的手機電話鈴聲響起。
“胡鬧,她纔剛從醫院出來多久?我不是讓你幫着點她,看好她嗎?你怎麼這麼沒用?”
我不知道發生了甚麼讓賀雲旗激動成這樣,我猜想,和那個叫虞晚晚的女孩脫不了干係。
他一隻手叉着腰,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被氣狠了。
一滴一滴的雨砸在我的臉上,我看着被他扔在一旁的傘,自嘲地笑了。
賀雲旗不會在意這些。
他滿心滿眼裏只有那個叫虞晚晚的姑娘。
他擔心她的身體,找人專門在那裏照顧她。
我有時候真恨自己不是塊木頭,這樣我的心就不會再痛了。
“抱歉,昭昭,你可能得一個人回去了,晚晚她大病初癒又要被灌酒,我不放心她。”
“我說,我不想你去,你就會不去嗎?”我反問他。
他的臉上面露難色,“昭昭,我知道你最善良了,你也不能看她一個小姑娘被這麼搓磨吧。”
她怎麼樣,與我無關。
他撿起地上的傘塞到我手裏,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賀雲旗一路飛奔下山的身影,自嘲的笑笑。
和我沒關係,但顯然,和賀雲旗關係不匪。
我沒再挽留他,反正要走的狗,怎麼也拴不住。
我撐着傘一個人在楓樹林裏走了走。
奇怪,明明從前很漂亮的景色,配上這淅淅瀝瀝的雨水,我反倒有些厭煩了。
那天過後,賀雲旗拋下未婚妻去東百找陪酒女的消息不脛而走。
所有人都說,他是真看上虞晚晚了,不然怎麼連未婚妻都捨得拋下。
從前人人都說我和賀雲旗青梅竹馬,又有婚約在身,是正兒八經的天作之合。
現在他們說,青梅竹馬?白月光?省省吧,青梅竹馬終究還是抵不過天降。
朋友把外面的流言說給我聽,罵得義憤填膺,“這虞晚晚還真是又當又立啊,一邊說着獨立自主,一邊又巴巴地勾着別人的未婚夫不放。”
“說甚麼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卻偏偏地要挑着你們約好的日子鬧出這樣的幺蛾子來。”
“她還虛弱起來了,一個陪酒女倒是立得一個好人設。”
我只是置之一笑,靜靜地聽着她發泄心裏的不滿。
她在那邊急得直跺腳,“昭昭,你就真不管管他,由着他和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
管是要管的,但不是現在。
我們這圈子纔多大,風言風語傳的快的很。
她巴不得我現在去找她的麻煩,她好營造出受害人的人設呢。
到時,我只會落得個一回國就用錢羞辱人的囂張跋扈形象。
她既然想如此,我偏不如她的願。
反正我和賀雲旗早就訂婚了,在圈裏也不是祕密,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拉得下這個臉來知三當三。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賀雲旗能做的這麼絕。
他敢帶着虞晚晚找到我門上來。
我坐在沙發裏小口地抿着茶,連半個眼風都沒給他。
他嬉皮笑臉地挨着我坐下,用手指輕輕地戳我的臉。
我衝他揚起一個標準的微笑,然後別過臉去。
他怔愣了一下,“昭昭,你是喫醋了嗎?”
喫醋?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不鹹不淡地開口諷刺他,“喫醋?我也配嗎?反正我也只是你們play中的一環,不是嗎?”
賀雲旗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要不說我們是青梅竹馬呢,他果然還是瞭解我的。
我只有生氣纔會露出這個表情。
賀雲旗的臉上掛着無奈和委屈,“昭昭,你別生氣好不好。”
“昭昭,我只是看她可憐才幫她的,我和她真的沒甚麼。”
“昭昭,不然你打我吧,給我兩下,我心裏能好受點。”
有些人還真就是欠抽,賀雲旗就是,純屬找虐,全身上下一百零八根反骨,賤的很。
身旁的虞晚晚捂着嘴巴笑,眼巴巴地湊上來和我搭話。
“昭昭姐,你別生氣,雲旗哥他滿心滿眼都是你,誰能比的上您在他心裏的位置啊。”
“我呢,身體已經好多了不會再來打擾雲旗哥的。”
我盯着她這張笑意盈盈的臉,高段位綠茶兼語言藝術大師啊。
可惜了這張漂亮的臉蛋。
賀雲旗這會又不高興了,“甚麼好多了,醫生說你要多修養,你還去東百?不要命了?”
虞晚晚這會臉也拉下來了,“你爲了別的女人把我拉來給她道歉。”
“賀雲旗,我也是人啊,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既然這樣,我不如回東百,好歹能有口飯喫。”
“我就是死,我也不做小三受這樣的委屈。”
她說着,人還激動起來了,轉身就要奪門而出。
我起身拽住她的手腕,抬手狠狠地給了她兩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屋子裏顯得異常突兀,一時間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我不想理你,你還給我蹬鼻子上臉了。”
“憑着你一張嘴巴就在這裏哇哇亂叫。”
“我和賀雲旗早就訂婚了,你是個甚麼意思,巴巴地纏着他不放,嘴上口口聲聲的喊着不當小三,我看你的身體倒是實誠得很嘛。”
虞晚晚靠近我,從包裏摸出來一把水果包塞進我手裏。
我聽見了刀入皮肉的聲音,和手上帶點紅色的刀子愣在了原地。
混亂中,賀雲旗一把推開我抱住了腹部受傷的虞晚晚。
我的頭重重的磕在茶几上。
意識混沌間,我聽見賀雲旗抱着虞晚晚的身體哭着求她醒一醒。
虞晚晚虛弱的聲音響起,“我沒想到昭昭姐會這麼極端,你別怪她,本來也是我影響了你們的感情。”
“晚晚,你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我徹底昏死過去,臉蛋貼在冰冷的地板上,時刻提醒着我顧雲旗根本沒管我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