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攻略目標
5、
耳邊的風呼啦呼啦的刮,我的心哇涼哇涼的疼。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腳終於落回了地面。
眼前的黑布被人扯開,我逆着光小心翼翼睜開雙眼。
模糊間,一身粉黛羅裙映入眼簾。
「狗皇帝?」
媽耶,不小心叫出來了。
李央往前的腳步頓了一頓,一臉幽怨。
耳邊傳來李未佩刀出鞘的聲響。
這下真的是死定了。
「動手能快點嗎?我怕疼。」
「動甚麼手?」李央愣愣的看着我,「胡說甚麼呢姐姐?」
我望向身後,指了指李未腰間掛着的毒藥瓶。
男人皺着眉,擰開瓷瓶用手捻起一點放進了嘴裏。
「那是美痕散,祛疤不留印,當然只限外敷。」
李央笑着指了指我的額頭,是那天撞門留下的傷口。
那他們幫我來幹甚麼?
李央清了清嗓,聲線突然嬌軟起來,軟如柔夷的手牽起我的。
「姐姐,幫我保密吧?」
這柔弱無辜的水汪汪大眼睛,讓人很難拒絕啊。
「你不怕我說出去?」
李央斬釘截鐵的搖了搖頭,「最愛的桂花糕都能讓給我的姐姐,怎麼會是壞人呢?」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在李央的提醒下,我的腦海出現了一段畫面。
是幼時的林芊月,在乞巧節那天遇上了一個迷路的女娃娃。
見她粉雕玉琢的模樣着實喜愛,一晚上帶着她逛喫逛喝直到她嘴裏的哥哥將其接走。
怎麼回憶還非得走劇情,就不能一次性告訴我得了?
「那你爲何這麼久對我避而不見?」
李央支支吾吾,眼神時而看向我身後飄忽不定。
哦,保鏢不讓。
「保密可以。」
李央得意得對着我身後努了努下巴。
我轉過身,指向緊皺眉頭的李未,「幫我懷五個孩子。」
我一直以爲他是個面癱,沒想到不是。
李未的臉騰一下侷促爆紅,一雙平靜如水的眸子肉眼可見的慌張。
他手指着我,你你你...憋了半天蹦不出半句話。
「其他宮中妃嬪都有身孕,獨我一人守空房被人恥笑,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等會...
李央無所謂攤了攤手,「不過都是爲了傍身,可以理解。」
「況且太子之位由我定奪,若是能由姐姐與未哥哥之子繼位,那是再好不過了。」
不愧是友軍,兩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同時落在李未身上。
李未看着緊緊抱着我胳膊的李央不可置信,一言不發轉頭溜之大吉。
不拒絕就相當於默認。
我搓了搓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6、
近幾日皇后獨蒙聖恩,皇帝夜夜留宿在其宮中好不甜蜜。
消息傳得極快,惠嬪幾人嘆氣懊悔。
原來皇帝喜歡生猛型的。
臨走時還頗爲貼心的留下補氣藥方,飛着媚眼讓我也多少念着點皇帝的身子,給她們以後留點後路。
我敷衍應和着,再次預備着迎接今晚又翻我牌子的皇帝。
「他到底喜歡啥啊?」
那天晚上,李未留下一封信。
自稱武藝不精,請進軍營修煉。
這一走就是一星期。
都怪我太過於直白,古人都是內斂含蓄的。
李央散着秀髮,嘴角還殘留着豬蹄的油沫。
「放心,姐姐這樣的,誰都喜歡。」
說了和沒說一樣。
我想着他倆自幼一起長大,李央對他的喜好多少應該有一些瞭解。
既然不能硬逼,那我猛追總可以吧。
這幾日,李央每晚都來我宮中商議。
可建議沒說出來一條,豬蹄倒炫了不少,像是幾百年沒喫飽過飯似的。
算了,我還是先去大哥軍營裏找到人再說吧。
「我也去!」
李央放下手裏的豬蹄,一臉興奮。
「你是皇帝,可不能亂跑。再說了,你去做甚麼?」
李央眨着眼睛忽閃,捏着竹筷的手慢慢收緊,「林將軍禦敵負傷,我應當去看望看望的。」
不是看望過了嗎?
而且我家府上送去的獎賞都堆滿三個廂房了。
李央說完又埋頭乾飯,動作明顯不自然起來。
我也不是沒見過身材好的,但一羣身材好的排排站我是沒見過的。
說真的,非得是皇帝的種嗎?
我看那邊正肉搏的兩位小將士基因也不得差。
一衆黑皮體育生看得我眼花繚亂,不知怎的,背後莫名有股涼意。
李未正提着劍,一旁的石墩上有兩道深深的劃痕。
黝黑的眸子平靜的有點可怕。
「我去去就來。」
也不知李央有沒有聽見,反正我走時她正被大哥嘲笑着身板過於瘦弱,攬着她的肩說要給她好好加練。
「走慢點,我跟不上!」
媽的,這死直男。
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在他停步時追了上來。
李未掏出水壺,我想也沒想搶過便喝得一滴不剩。
他剛剛還冷如冰霜的臉又重新燒了起來。
這麼純情?
「你說話當真?」
「那當然了,我都追你到這來了還說明不了我喜歡你?」
李未紅着臉乾咳兩聲,重新恢復鎮定。
但表情明顯鬆動了許多,嘴巴張了又合,最後只憋出了一個好字。
我壓住激動猛地點頭,先穩住再說。
7、
作爲皇后,當着皇帝的面和她的貼身侍衛約會,是甚麼感受?
自從李未鬆口之後,李央就像打了雞血般比當事人還激動。
還頗爲貼心的考慮到宮中眼目混雜,特地安排了一次秋獵供我們外出交流感情。
惠嬪一行人裝模作樣哭鬧了一番,轉頭便跑到我宮中慶幸皇帝沒讓她們陪同。
「姐姐可要把握好機會啊。」
言之有理,可我也不會騎馬啊?
我頂着烈日,和麪前的馬駒大眼瞪小眼。
不遠處李未早已束好竹簪,翻身上馬乾脆利落。
一身玄色雲紋獵騎服在風中衣袂翻飛,神情淡漠猶如蔑視衆生。
許是我花癡的眼神過於熱烈,他不動聲色的拽緊繮繩,僵直着背匆匆離開。
我在小廝的攙扶下,勉強爬上馬背穩住身形。
李央拍了拍我的肩,朝我擠眉弄眼的好像在說着甚麼。
還沒看清她的嘴型,這人樂顛顛的跟在我大哥身後一溜煙跑沒影。
小路七彎八繞,幽深的林間偶爾還會傳來不明動物的叫聲。
前方日光黯淡,縱橫交錯的樹枝將天幾乎遮了個完全。
「要不回去吧?」
我摸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開口提醒,反正我也打不到獵。
小廝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環顧四周,像是在確認甚麼,隨後找到一根粗壯的樹幹,將馬繩繞在上面打了個結。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這人撒開腳丫子跑得飛快。
我孤身一人坐在馬背上陷入呆滯。
這誰派來的,要我命直接動手行不行?
只能說這地方找的不錯,一摔下來全身都裹上了枯葉土渣。
我潦草的拍了拍,解下繩索試圖讓小棕馬認路回程。
開始確實順利,直到它嚐了一口路邊嫩綠的野草。
感覺再拽一下它能蹬我一腳之後我火速放棄。
癱坐在一旁思索靠自己回程的可能性。
百分百爲零。
還是期盼它喫快點來得靠譜。
「喫喫喫,趕緊的!」
我將四處拔來的新鮮草料堆在它的嘴邊,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不管是誰,先躲着再說。
「林芊月?」
焦急的呼喊聲越來越近,李未坐在馬背上四處張望。
救兵來了。
我扒開草叢衝了出去,在李未震驚的瞳孔中看見了髮髻散亂,滿身灰泥的自己。
「怎麼走到這裏了?你的馬呢?」
李未將身上的斗篷披在我的肩膀上,帶着沉木的薰香氣。
「跑了。」
雖然這馬訓練有素,迷途知返,就算自己死也不會離開主人一步。
我鎮定回答,看着李未眼神裏的懷疑坦然自若。
他瞟了眼我身後點了點頭,「走吧?」
8、
到營地時燭火通明,烤肉的香氣勾得我直流口水。
李央慌忙抹了把嘴脣的油漬,假惺惺的抱着我說找的好苦。
等李未回帳梳洗時瞬間變了副嘴臉。
「怎麼樣?有進展嗎?」
見我臉色不善,李央憨笑着遞上剛烤好的肉串。
我冷哼一聲咬了一口,心情好了大半,「還行吧。」
李未這人看着高冷不近女色,實際喫硬不喫軟。
回程時這個犟種非得讓我一人坐在馬上他牽着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看得我頭疼。
「若是以眼下這般,不知在日落西山前能否趕回營地呢?」
「李將軍難不成是嫌我身上沾了污穢,不願與我一同騎乘?」
我掩面愁雲不展,偷偷從指縫間看他百口莫辯的侷促樣。
「是我技藝不精,倒成了拖累。」
矯揉做作的夾子音讓我自己都忍不住皺眉。
不過,有用。
李未漲紅着臉,躬身作揖,一聲冒昧翻身上馬。
途中顛簸,我裝作受驚往身後的懷裏靠去。
要不是耳邊有沉重的呼吸聲,我還以爲自己背靠石板。
「馬上便到了。」
李未突然出聲,圈住我的臂膀跟着往裏攏了攏。
臨近營地時他才鬆手下馬,用細若蚊吟的聲音提醒我喝點熱湯避染風寒。
李央雀躍的拍着手,開始暢想自己未來當小姑子的快樂生活。
我抿了一口肉湯,回想起李未那副剛開竅的青澀模樣心裏莫名多了一絲負罪感。
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沒過幾日,大臣們催命一般嚷着急需皇帝回宮處理事務。
臨走前的宴會上,舞女身姿妖嬈攝人心魄,衆人迷得挪不開眼。
我偷偷四處搜尋,終於在帳外樹下的竹椅上找到了被灌得酩酊大醉的李未。
「李將軍?」
李未聽見聲音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看見我時略恢復了些神志。
一般往後退一般嘟囔着於禮不合。
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我看着他緋紅的臉龐,忍不住伏在他耳邊問道,「若是沒有禮呢?」
李未沉默不語眸光流轉。
我牽起他的手,摩挲着掌間的粗繭與傷疤。
體溫慢慢發熱,連帶着手掌都帶上一層溼潤。
我彎腰靠近,薄脣上有些瀲灩的水光,在鼻尖相對的下一秒,我陡然起身後退。
還沒出半步,腰間多了一雙手,我雙腿騰空被人攔腰抱起。
「知道我是誰嗎?」
李未撐在我上方,眼神不復之前的迷離。
他淺淺吻在我的手背,「林芊月,我的皇后。」
9、
第二天清早,我呲牙咧嘴捂着痠痛的腰。
沒辦法,爲了一次中招,我可是把能想到的招全使上了,一直到丑時才合上雙眼。
回宮時路遠顛簸,我硬是趴在馬車裏一覺睡到宮門口。
惠嬪幾人見我眼圈發黑精氣全失的頹靡樣,更加確信皇帝是真行啊!
我喝了口補湯,看見李央身後提着糕點的某人在心裏默默點頭。
確實。
「身子好些了嗎?」
李未一邊佈置着小食,一邊囑咐我多喫點。
李央探究的眼神在我倆身上亂轉,最後化爲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末了還極其刻意的屏退下人關上房門,明裏是在涼亭看書,暗裏親自盯梢。
我拈起一塊桃花酥放進嘴裏,甜而不膩,很合我胃口。
「無礙,何時繼續?」
系統提醒響起時,我和李央正坐在大廳主位上,走着寬慰看望妃嬪的流程。
雖說不是自己的崽,但李央還是格外用心。
囑咐着各宮下人要好生照料,揮一揮手幾箱的補品往院裏搬。
惠嬪的肚子現已圓溜溜的,李央貼着她的肚皮笑得合不攏嘴。
我正愁着自己怎麼還沒有動靜時,腦海裏響起系統的提醒。
「檢測到任務對象,請立即完成。」
話音剛落,我的手心裏出現一顆黑色藥丸。
別人家系統給的金手指是讀心術,預知未來。
而我得到的小孩嗝屁丸,無痛不傷身。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我不假思索便將藥丸吞下了肚,腦海裏出現了1/5的進度提醒。
「姐姐,你喜歡皇子還是公主呀?」
剛一回養心殿,李央便拉着我的手開始撒嬌。
不等我回答,她調轉方向。
「都好。」
李未看着我,眉眼間都是溫柔的笑意。
我心虛的點了點頭。
李央嘿嘿一笑,開始暢想未來兒女雙全的美好場面。
說着說着突然頓住,抬頭直勾勾盯着我的肚子。
「肯定是未哥哥不行,我讓太醫再多給他開幾套方子。」
李未原本想辯解,卻被李央有理有據反駁。
「能進宮的女眷都是層層選拔出來的,姐姐怎麼會有問題?」
「如今過了這麼久,後宮好幾個美人都懷上了。」
「你若是不願調養,以後成惡疾怕是再無回天之力。」
我看着愣在原地的李未,心裏的愧疚感更盛。
10、
近幾日,李未的心情肉眼可見的急切。
那苦的要命的湯藥,像是不要錢的死灌,就連身上都被醃浸了一股藥味。
「月兒,別急。」
李未一邊灌着黑糊糊的湯藥,一邊握着我的手貼心安慰。
我心虛的笑了笑,看着腦海裏的4/5沉默。
而對面的李未觀察着我的神情,眼神逐漸黯淡。
我的沉默在他看着是得不到孩子的失落。
當晚便聽說太醫院又來了一批新太醫,專爲皇帝排憂解難。
惠嬪幾人挺着大肚子急匆匆跑來,那神色就像天塌了一般。
悄悄地附在我耳邊問皇帝是不是要英年早逝了。
不然怎麼像上菜一樣每日都有不一樣的太醫進出養心殿。
就連回孃家時,林氏兩老都有意無意的打探皇帝身體狀況。
突然感覺有點對不起這兩姐弟。
要不然,就把這個留下?
半月前我收到系統提醒,只要解決掉這最後一個我就可以安心回家。
「任務完成,世界關閉。」
就因爲這句回答讓我遲遲下不去手。
而想到李未絕望的眼神我也狠不下心。
畢竟當初求子的是我,打胎的也是我,如今喪失生育的倒是他了。
我摸着肚子萌生了一個想法,可又很快被自己否決。
這裏雖然好,但也比不過現實世界裏的空調手機電視劇啊。
況且若是不完成任務,我可就要生不如死了。
我搖了搖頭,將腦子裏不切實際的想法甩掉。
手心裏的藥丸有些融化,留下一團黑乎乎的印記。
我一層層包好放進小匣子裏,反正還有一個月,我多留幾天也不過分吧?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李未減少了湯藥劑量。
畢竟我怕我還沒走,他就大補過頭高血壓噶了。
「月兒,是我對不住你。」
李未抵着我的額頭,語氣裏滿是內疚。
我拍着他的背,十分善解人意,「沒關係,我們在一起便足夠了。」
能力不足就要從其他方面補給。
李未殷勤的出奇,像是被奪舍一般和從前判若兩人。
若不是李央充當遮掩,我早就以穢亂後宮的罪名被亂棍打死了。
今天剛用完晚膳,他又神神祕祕抱着一個小竹筐翻窗潛入我宮中。
白布揭開,是一隻三個月大的小花貓,正躺在框裏悠閒的打呼嚕。
李未看着我驚訝的眼神羞澀一笑。
「那日上街見你看着它挪不開眼,我便將它買回來了。」
前幾日李央拉着我們倆假扮一番偷溜出宮。
街上小販大聲叫賣,嚇得籠子裏的小花貓瑟瑟發抖。
我當時還在糾結要不要將它買回來養着。
雖然我走之後,這個世界不復存在。
但我就是想在走之前留下點甚麼。
我撩起袖擺,將軟成一灘水的花貓抱進懷裏。
還沒呆上幾分鐘,它就盯上了桌沿下搖擺的流蘇。
喵的一聲踩着我的手便飛了出去。
「沒事吧?」
手腕處有幾道淺淺的紅痕,皮都沒破李未還緊張兮兮的反覆確認。
突然,他神色一變,抬眼看我震驚不已。
「月兒,你有身孕了?」
11、
前幾次我都是當機立斷,做事了無痕。
導致我一度忘記,從小身爲太子貼身侍衛的他文武醫樣樣精通。
「天色已晚,你還不回去?」
李未執拗的搖了搖頭,看着架勢,估計今晚得在我牀邊守一晚上。
我嘆了口氣,默默挪了一半牀位。
第二天清早,我被嘈雜的交談聲吵醒。
剛一睜眼,放大無數倍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姐姐,要不要多休息一會?」
李央眨着眼睛,手掌隔着棉被覆上我的肚子。
小心翼翼的好似下一秒我就要生了。
「外面在做甚麼?」
「在搬東西呢。」
李央說爲了方便照顧我的飲食起居,決定從今日開始讓我住進養心殿。
但又怕我住不慣,決定將我宮中能搬的東西全部搬走,爭取保持原樣。
這陣仗可真夠大的。
我穿好衣服走進外廳,等候的丫鬟一窩蜂湧進了臥房。
沒幾下功夫,諾大的坤寧宮只剩光禿禿的牆皮地磚。
不是,我早飯還沒喫呢。
既然這樣,就只能藉着李央的面子去惠嬪宮裏蹭一頓了。
豔羨自然是不必說,惠嬪還意味深長的囑咐前期千萬要多忍忍。
等我逛完御花園,宮殿早已佈置好,確實和從前別無二致。
李未見到我,連忙放下手裏的甜糕。
「想喫點甚麼,我讓御膳房去做。」
我看着滿滿一桌子的點心啞然失笑。
喫完之後的我昏昏欲睡,倒不是因爲胎兒,只是單純懶而已。
李未攙扶着我走到臥榻,雖然身子正對着我說笑,眼神卻時不時瞟向梳妝櫃。
那是我存放藥丸的地方。
「怎麼了?」
「沒甚麼。」李未替我掖好被子,「就是覺得你這簪子花樣太少了,改天我讓工匠多打幾幅新的。」
許是爲人父,李未突然開始和我提起他的雙親。
總的來說就是三個字,沒見過。
他自出生起就在宮裏長大,從小便揹着太子侍衛的職責。
幼時還聽見下人議論,說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甚是可憐。
「其實我的身份,先帝早就告訴我了。」
再深情的允諾,也逃不過長子繼承的死板定律。
「現在也很好,李央生性善良,我可以此生不娶。」
李未眼裏星光閃爍,言語間滿是情意。
「只要平安降生,世間所有都握在他手中,你不必擔憂。」
「好。」
我依偎在他懷裏,聲音不自覺有些哽咽。
可系統的倒計時提醒又將我拉回現實。
12、
許是察覺到我要離開,今夜身體格外不舒服。
心情也忽上忽上,就像是有人在拼命洗腦想讓我留下。
我深深嘆了口氣坐到梳妝檯前,匣子擺在正中央。
前兩週我日日和李未膩在一起,連帶着李央都被大臣追着罵沉迷女色不理朝政。
「姐姐如今有了身孕,怎的如此黏人,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
李央把玩着小絨鞋調侃。
我不自覺攥緊了拳頭,羞澀的將臉埋進李未胸前,生怕讓她看出異樣。
系統再次發來提醒時離任務截止日期只餘三天。
我沒有點燈,獨自坐在梳妝檯,想做的事也做完了,是時候走了。
我深吸一口氣,撥開鎖釦,
空無一物的木匣顯露在眼前。
等會,空?
我的藥呢?
我撐着一片空白的大腦,將梳妝檯翻了個底朝天。
叫來芸香,她也只說從未見過。
「系統,再來一顆吧?」
「宿主,機會只有一次。」
冷冰冰的回應讓我癱坐在軟塌上。
雖然說留下確實不錯,但前提是有個健康的身子啊。
血腥的味道在嘴裏蔓延開,我拍了拍臉,準備再找一遍。
說不定是看晃眼了呢?
「你在找這個嗎?」
我順着聲音望去,一模一樣的小木匣裏面還放着一粒黑色藥丸。
「對啊,你...」
話沒說完,好像有些不對。
我抬眸看去,李未正倚在門框旁歪頭淺笑,手裏的木匣在月光下閃着柔光。
「這是做甚麼?」
李未慢悠悠走進坐下,不緊不慢合上蓋子盯着我。
我訕笑兩聲,「保胎的。」
李未了然點頭,將藥丸放進我手心,「那你喫吧。」
見我遲遲未動手,他從腰間掏出一顆蜜餞,像是獻寶般塞進了我嘴裏。
甜膩的蜜糖混着苦澀的口水,着實不是滋味。
「怎的不喫?安兒都要等着急了。」
李樂安是他給孩子起的名字,一輩子安心樂意。
「還是說,太醫其實從未開過這個方子?」
李未挑了挑眉,步步緊逼。
看這樣子,大概是知道這藥丸的作用了。
「月兒,這是你喫的第幾顆了?」
我勉強咧開笑容。「五顆。」
茶杯應聲碎裂,李未的指縫間滲着止不住的鮮血。
「只要你能給理由,我絕不怪你。」
這該怎麼回答?
算了,反正都被發現了,不相信也沒有辦法。
我邊說着,邊看着李未的臉色由憤怒變成疑惑,然後逐漸扭曲。
「所以這是你爲了活命完成任務?」
我點了點頭。
雖然很離奇,但正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嘛不是。
氛圍陷入尷尬。
良久之後,李未沉默着點了點頭。
「你確實和以前的林芊月不大一樣。」
這是接受了?
李未紅着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再陪我一天好嗎?」
13、
第二天他和李央靜靜地坐在我身旁。
聽着那些他們聞所未聞的新奇世界。
「不能帶上我們一起走嗎?」
李央眼淚汪汪撲在我懷裏,止不住的抽噎。
李未緊皺眉頭,一個手刀砍暈了她。
「你呢?沒甚麼要說的?」
我看着重新變回木頭的李未,心裏很不是滋味。
當初日子臨近,我還偷偷悶在被窩裏哭了好幾回。
任務是真的,那我的感情也是真的啊。
「我會把小花照顧好的。」
李未乾巴巴的回了句。
行吧,我將藥丸放進嘴裏,腦海裏的任務數字成功變爲5/5.
意識逐漸模糊,在陷入昏睡的前一秒。
我聽見了小聲的呢喃。
「你是真的喜歡我,對吧?」
再睜眼時,我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
窗外汽車的鳴笛聲震耳欲聾,我呼叫系統,無人應答。
臉上冰涼的淚珠好似提醒我那些不過是一場夢。
真黑心啊,完成任務也不說給點獎勵。
我深呼吸拍散胸口的那團沉悶,胡亂抹了把臉起身。
生活重歸於平常,只是偶爾會下意識的叫出李未的名字。
我曾嘗試刷網頁找彈窗,找是找到了,也差點被詐騙了。
「真就消失了?看一眼都不行?」
我合上手機,趴在辦公桌渾水摸魚。
一旁的同事卻突然撞了我一下,「聽說新來的總裁長得可帥了,今天下午要來我們分部視察呢。」
這有甚麼好高興的,再帥也不過是要我們死命加班的無良周扒皮。
我懶洋洋應和着,默默開啓小窗玩弱智遊戲。
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驚歎和倒吸聲。
再帥能有李未帥?
我藉着伸懶腰的動作悄摸瞟着,一雙瑞鳳眼清澈明亮。
「李未?」
四目相對,男人邁着沉穩的步伐朝我走來。
越來越近,我都可以聽見他手機那端女生雀躍的尖叫聲。
「真的找到了?」
他掐斷電話看着我抬眸微笑。
「月兒,你還沒回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