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我的復仇
映入眼簾的是大段大段的微信聊天界面。
微信備註名赫然寫着“大山弟弟”
我往上滑聊天記錄翻不到頭，
查找了一下日期，
從我們回來的那天起到今天沒有一天停過。
我太好奇都聊了甚麼。
從第一天的時候開始翻看。
最初的時候都是一些學業上的問題。
每一個問題女朋友都給了很耐心的解答。
可是在半個月後，事情就有點不對了。
「我可以不叫你嫂子，叫你言言嗎？」
「今天早上喫的甚麼呀？工作累嗎？」
「言言，我覺得你還是傳白色的裙子好看。」
「言老師，我昨晚睡覺夢到你了。」
「言言，我媽說讓你不忙的時候回來喫飯呀。」
每次弟弟說這樣的話，
女朋友都回復的極其敷衍。
可是那邊就像是看不到一樣，繼續時不時的發這樣的話。
看的我胸口憋悶，一口氣在胸口亂撞怎麼也出不去。
「言言，你咋不早和我說？」
女朋友瞬間委屈了，眼淚就在眼圈。
「大山，你是在怪我嗎？我不想給你感覺我不重視你家人，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你對我爸爸媽媽就和對你自己的爸爸媽媽一樣，你要我怎麼辦嘛……」
「那這段日子下班回來你不管不顧的回覆就是這小子的微信？」
「嗯……你別生氣，可能是這孩子把我當姐姐呢。」
一邊聊天的時候，這小子的微信又來了。
「言言，你到家了嗎?」
我拿起女朋友的手機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大山……」
「沒事，你別管了。」
前腳剛拉黑，沒過兩分鐘，後腳我手機鈴聲就響了。
「媽，有甚麼事嗎？」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邊就傳來劈頭蓋臉的罵。
「你個牲口東西，你兩口子有沒有良心啊，你弟弟問你對象問幾個問題她就把你弟弟拉黑了？這媳婦進不了咱家的門，要麼你趕緊讓她把小山加回來。還有沒有王法了真的是！」
「媽，你也不看看小山都和言言聊些甚麼，問問功課就算了，平時的噓寒問暖還顯着他了嗎？」
「大山，不是媽說你，你挺大個人了，你看看你自己說的甚麼話，那當小叔子的問嫂子點事兒你想哪裏去了？」
我聽着她的語氣實在沒忍住，語氣冷了下來。
「媽，小山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電話那邊還在罵，實在聽不下去就掛斷了電話。
其實我早該意識到事情不對的。
3
我和女朋友的感情很好，
起初母親是不同意我和女朋友的事情的，
覺得女朋友個字不夠高，長相不夠好看。
高考的分數也沒有我的多，
覺得沒有我們家的基因好。
期間我一直試圖改善女朋友和家裏的關係。
說了女朋友的種種好，
女友也做了很多，節假日的電話問候。
每次回去都會給我帶好多東西給家裏。
可是母親就是不爲所動。
直到一件事情發生之後，
年中的時候，女朋友家裏覺得我們也是要結婚的，
就在我們工作的城市全款給我們買了一個兩百多方千萬的的房子做婚房。
自那之後，母親態度就變了，
主動要求加女朋友的微信，
時不時的和女朋友聊天。
起初我心裏有不舒服，覺得是因爲女朋友的家世才接納她。
可是女朋友總是在勸我。
「沒關係呀，大山，即便是因爲我家裏的條件，只要你媽媽同意我們就好，只要和你結果是好的，怎麼都好……」
可是隨着她們的溝通越來越多。
母親開始話裏話外的試探女朋友對我的態度。
甚至言語間時不時會提到自己還有一個小兒子長相更帥氣。
面對這樣的問題，
女朋友都笑着誇她老人家有福氣。
這次放假前母親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帶着女朋友回來過年。
我在單位的時候就一直打電話。
「大山啊，你那個女朋友甚麼時間帶回家呀?」
「媽，言言平日裏上班也挺忙的，過年人家也想和家裏人在一起，再說了，結婚的房子甚麼的都沒有準備好，還有彩禮這些，我再幹個幾年，都攢齊了再把言言帶到家裏也不遲啊。」
「大山，等你賺到黃花菜都涼了，你弟弟不是有房子麼！」
「媽，小山的房子和我也沒關係啊，退一萬步說我們也不在老家這邊生活。」
「哎呀，大山，算了跟你說不清，你就抓緊帶回來啊，帶不回來今年你也不要回來過年了！」
最初我心裏是很開心的，
以爲這樣就意味的我們的好事將近了。
所以今年過年年假之前，
我鄭重其事的和女朋友聊了這件事情。
「言言，今年過年和我回家吧，我媽真的是太想見到你了，你放心，婚禮的事情我最多一年就能搞定，該有的儀式，彩禮一點都不會少。」
所以在面對我如此正式的請求的時候，
她還是同意了：
「好，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嘛。你也難得求我，今年就聽你的叭，就不能跟我親愛的爸爸媽媽一起過年啦。」
但是回去的時候，在飯桌上，
母親安排座位的時候，
把女朋友安排在了她和弟弟中間的時候我就感覺事情有點不對了。
我一度覺得自己想多了，
但是看到這些聊天記錄，我就更加篤定了。
這老太太是想讓大兒媳變成小兒媳呢。
這樣的事情，即便是父母做出來的，
我也堅決不會這樣算了！
4
家裏一貫的偏心我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從小到大，因爲我是哥哥，
所以家裏所有好喫的，好用的
都得是弟弟先來。
作爲哥哥，我覺得這些都無所謂，
老話說長兄如父。
在拿到清北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年，
弟弟還在上高中，
我無意中聽到他們商量着家裏的錢不夠用了。
要讓我放棄學業去打工供弟弟上高中。
可是高中這三年，只有學習這一件事是我的指路明燈。
如今看到了希望我肯定不會放棄。
我還記得那年夏天格外的熱。
熱的人心煩氣躁。
我在聽到他們商議這件事的時候。
從門外衝進去撲通跪在了他們面前。
聲淚俱下的求他們不要讓我去打工，
大學的學費我可以申請助學貸款。
平日裏我可以兼職打工賺我的生活費，
賺的多的時候還可以補貼家用。
當天晚上的時候他們任我跪在他們面前不管不顧執意勸我放棄。
這樣的晚上我跪了三天。
最後不惜用絕食來抗議。
最後他們實在沒辦法無奈的同意了。
如此來之不易的學業我倍感珍惜，
選修了兩個專業，
沒有課的時候就去校外找專業匹配的公司做實習生，做家教。
大學四年沒有花家裏一分錢。
同時承擔了弟弟高中的一部分生活費。
身體終於還是沒有支撐住，所以在回學校的路上暈倒了。
是女朋友路過把我送到了醫院。
可是就是在醫院的時候。
家裏還來電話催着我往家裏打錢。
我捨不得花住院的錢，趁着醫生不注意溜回了學校。
女朋友說當時看我瘦得嚇人
一米八的個子不到一百斤的體重。
所以看我可憐才和我在一起。
怕再不給我喫點好的我就會隨時死掉。
我知道她是在開玩笑，
但是大學四年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她是懂事的女孩子，對於我家裏的事情從不過問。
但還是在大三那年，家裏給弟弟在老家全款買了房子後爆發了。
「大山，你好歹顧一下你自己好不好？家裏的情況也沒有你說的這樣糟糕啊！」
其實在家裏給弟弟買房子的時候，
我很詫異，心也有點涼。
從小到大，家裏給我的感覺都是很困難。
尤其是我上大學都要跪三個晚上纔可以去。
怎麼弟弟就在沒畢業的時候家裏就能給買了一套房子了呢。
不是沒有表達過困惑，
但是都被母親的一句話講回來了。
「你是當哥哥的，和你弟弟爭你有甚麼能耐？有能耐你自己去賺。供你上學這麼多年家裏都花掉多少錢了？這錢我跟你講以後你都得還回來。」
想來也是這個道理，
父母的錢想花在哪裏就花在哪裏吧。
便再也沒有問過了，
工作了之後，工資除了日常的花銷。
一半都會打給家裏面，所以在我工作兩年之後。
弟弟又新買了一輛車。
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可是，爲甚麼連我的女朋友也要搶呢？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退讓了。
5
在把小山拉黑之後，
女朋友的手機裏一遍遍的收到他加好友的消息。
甚至就連母親也在微信裏面和女朋友說，
要通過一下弟弟的微信。
我實在是煩的很，
終於沒有忍住給弟弟打了電話。
「小山，不是當哥哥的說你，你怎麼想的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看你和你嫂子說的話有把她當你嫂子嗎？有把她當你哥的妻子嗎？」
那邊小山還沒說話，
電話就被母親搶走了。
我知道她肯定劈頭蓋臉的呵斥，
所以搶在前面把話說出去了。
「媽，再這樣弄言言怕是不會和我結婚了，誰願意還沒過門就面對這樣亂七八糟的家庭啊？」
母親接下來的話驚到我了。
「你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我看你就是沒本事，從小你弟就比你本事大，你上學的時候就一門心思學習，你弟初中就和咱們村長的女兒搞對象了，他現在需要補習，讓你女朋友教教怎麼了，這點事都搞不定你還配叫個男人？……」
話太過刺耳了，
女朋友在旁邊聽了個七七八八面色鐵青。
「媽！你真的夠了！只有小山是你兒子，我是撿來的嗎？」
我幾乎是把這句話喊了出來，
電話那邊有幾秒的停頓，隨後是父親的聲音。
「大山，你別和你媽一樣的，你媽啥人你還不知道麼，你快忙吧，爸不和你多說了啊。」
掛電話之前那邊傳來父親對母親的話。
「你嘴真沒有一個把門兒的。」
這次爭吵之後，這間事情好像偃旗息鼓了。
母親也沒有在針對這件事聯繫過我，
女朋友那邊雖然還是會是不是收到弟弟加好友的請求，
但是都選擇視而不見了。
我還在想，可能真的是母親一時昏了頭吧，
畢竟是老人家，
所以這事情之後，該給家裏的一分錢也沒有少給，
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往常。
一轉眼到了冬天了。
冬至那天是女朋友的生日，
我提前定好了餐廳，
跟朋友一起計劃了一個求婚儀式。
當餐廳包房的燈熄滅的時候，
角落的蠟燭映襯着女友的臉。
就好像我們第一次見面她把我送去醫院的時候。
從她溫柔的側臉我好像看到了未來她做媽媽，
做奶奶，姥姥的樣子。
我單膝跪下把訂婚戒指舉起來的時候，
女朋友還是笑着流淚了。
身邊傳來朋友的陣陣歡呼聲。
這個女孩終於要成爲我的妻子了。
可是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這麼重要的時刻我沒有去理會手機。
可是一遍遍的震動女朋友也聽到了。
「大山，接下電話吧，別是家裏有甚麼急事。」
剛接起來電話，那邊就傳來母親的聲音。
「你小子大半夜的不回家去哪裏鬼混了？我和你爸還有你弟弟就在你家門口呢，你趕緊回家。」
「媽，家裏出了甚麼事了嗎？」
「沒有事不能來看看你了啊？你弟弟放寒假了，來你家讓言言給他補習補習功課。你抓緊回來，大冬天的就這麼等着你凍死人了。」
我一邊舉着戒指，一邊手裏拿着電話。
我突然覺得頭有點暈，
不知道爲甚麼，當初跪在他們面前求他們讓我去上學的場景嗖嗖的在腦海裏過。
這麼多年，這個家好像從來沒有帶給過我好消息。
我生病住院的時候，打電話要我給家裏打錢。
我在工作初期遇到困難的時候，打電話說弟弟要買車。
我想辭職歇一歇的時候，家裏罵我沒出息。
現在就連我求婚的時候，也得中途停下來去迎接他們突如其來的到來。
突然一種無力感和悲涼湧上心頭。
母親的聲音在那邊一直沒停。
這樣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
甚麼話都沒說我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季節小區樓道里窗戶都不會開，能冷到哪裏去？
爲了上學我不喫不喝了三天也沒有死掉。
眼下言言的求婚更重要……
「賀言，你願意嫁給我嗎？」
身邊再次換來歡呼和喝彩，
我竟然也流淚了，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
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我的人了吧。
女朋友俯下身幫我擦乾眼淚大聲說。
「冷山，我願意！」
6
儀式結束後，我拿到電話。
有五十多個未接來電。
還有好多短信，都是母親發的
「我和你爸算是白養你了，你這個白眼狼，給你打電話你不接，要讓我和你爸在外面凍死嗎？」
「要我說給你花的錢都白花，你不如你弟弟半點。」
女朋友的手機更甚，八十多個未接來電。
同樣好多短信，都是母親發的。
「你男人半夜出去鬼混你也不管管麼？」
「你看看你找了個甚麼男人？不接爹媽電話，都不孝順我們，將來指望他孝順你爹你媽嗎？哪像我們小山這麼聽話。」
「要想進我們家門，你趕緊過來給我們小山補習功課。」
看着兩部手機，和女朋友剛剛求婚的喜悅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言言，你別管，你先回家，我自己回去處理。」
把女朋友送回家之後，我硬着頭皮回去了。
還沒走到樓上，就聽母親在門口和父親咒罵。
「老冷，我跟你說就是甚麼人甚麼種，你那個前妻就是這麼個沒良心的犟種，你看冷山，就跟你那個前妻一樣一樣的，這狼崽子的心我是怎麼捂我都捂不透。」
「你就慶幸你那個前妻死的早，你也是個沒本事的，要是沒有我，這個家的日子能過到現在這個樣子麼，當初我讓你離婚你不離，最後還不是得我出手。」
「你快閉嘴吧！」
「閉嘴？你現在說我你倒是能耐，你有本事你好好說說你那個兒子，那個言言家裏有錢的很，他們兩個人以後要是不管咱們家了看你怎麼辦？再者說小山欠了多少錢你不是不知道，利滾利的是你能還起還是我能還起？」
「再一個，老冷，當年你前妻的事兒你也別怪我，要不是我狠心動手，她能摔下去？咱們能有機會在一起麼？你當時不敢下手還不都虧了我了。我那不是心裏有你麼，是不是？」
我不是故意聽到這些，但是聽到這些之後，
我突然變得有點不知所措，
突然害怕和他們見面。
我悄悄的走下樓，
消化着剛剛他們的對話。
原來這麼多年母親對弟弟的偏愛都是有緣由的，
原來我不是她親生的孩子。
而且我還是她情敵的孩子。
是她插足了爸爸媽媽婚姻的第三者。
最重要的是我親生母親的死竟然也是因爲她。
這是何其歹毒的一個女人，
這些年對我的刻薄突然都變成了仇恨，
她從未真心的待過我，
包括我的親生父親也是一樣。
他三心二意的對待母親，他縱容小三傷害母親，傷害他親生的孩子。
這些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
7
我想到家裏的門上裝了智能的門鈴。
只要門口有人，聲音就會被錄下來。
我打開手機APP，抓緊把錄音保存好。
穩定了一下情緒上樓了。
「你怎麼纔回來，我和你爸在外面要凍死了，言言呢？」
「言言回家了，小山呢？」
「你弟弟待著無聊，去樓下的網吧上網去了。你怎麼沒把言言帶回來？不是說好了要言言給你弟弟輔導功課的嗎？」
「先進屋吧，爸媽，我有事情和你們聊。」
倆人很少見我這麼嚴肅，於是都不說話了。
「媽，你說心裏話？家裏是不是出事了，你們這麼急着跑出來投奔我？」
父親突然說話了。
「大山，你想多了，我們其實就是……」
父親的話還沒說完，母親就開始嚎啕大哭。
「大山啊，這就算媽求你的一件事，你弟弟這個小王八犢子就聽信同學的話了，不知道怎麼就在學校和同學創業失敗虧了好多錢，你說咱家的條件你知道，你弟弟把他的那個房子都給抵押掉了，你說這要是還不上這可怎麼辦呢，媽不是尋思言言家條件不錯，幾千萬的房子都能給你們付得起，讓言言和咱們家多親近些，這事情不就解決了麼？」
「媽，你別哭，你早說啊，其實言言家裏也不是那麼有錢，但是經常和言言在一起玩的朋友倒是有家世不錯的，我到時候給小山介紹一下不就可以了。」
這個女人聽到我這麼說，瞬間眼角就笑開花了。
「你看大山，早知道媽早就跟你說了不是，這事情弄的多不好。」
「沒事的，媽，都是一家人，一會兒等小山回來你和他也說一下，我明天跟言言也知會一聲，讓言言那邊撮合一下。對了，爸媽，上次回家我有一些單位的文件落在家裏了，我明天回去取一下，你們就陪小山在這邊吧。」
兩人樂樂呵呵的同意了。
回到房間給女友發了個消息。
「言言，你上次和我說你小時候有一個發小家裏要破產的那個女孩子的聯繫方式你現在還有嗎？」
「有啊，你要她聯繫方式幹嘛？他們全家都沒有好人，就是做那種類似詐騙生意的。」
「你不是說那個女孩子花癡的很，而且前段時間一直吵着要找個男朋友麼？」
「對啊！」
「把小山介紹給她吧，小山長得也不賴，也會討女孩子開心，況且她家裏壞不代表這個女孩子不好，小山到了年紀了，想找個女朋友。」
「這不好吧，大山……」
「言言，這次一定要聽我的。」
女朋友沒想到我這麼認真的說這件事。
「大山，你剛剛回到家阿姨又欺負你啦？」
「沒有，你放心沒事的，但是這件事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去做。」
8
女朋友那邊安頓好，我打算回老房子一趟。
在老房子裏面找到了塵封許久的相冊。
相冊最夾層裏面有一個泛黃的老照片。
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在中間，
左邊牽着一個年輕的男子。
右邊明顯是一個要好的姐妹。
我仔細看了下，左邊這個男人應該就是父親年輕時候的樣子。
右邊的那個女人是小山的媽媽。
中間這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的眉眼和我好像。
這個應該就是我的親生母親吧……
那個年代能拍一張照片很不容易，
想來這一左一右的兩個人應該是母親年輕的時候很重要的兩個人吧。
但是當時的母親肯定沒有想到，
就是她生命中這樣重要的兩個人毀掉了她的一生。
我繼續在櫃子裏翻找。
有一件紅色衣服裏面包裹着一本很老的日記本。
打開來看應該是一個人的日記。
前前後後的日記都被撕掉了。
留下的只有一頁。
1996年12月4日
對不起，我沒想到豔紅這樣狠心把你推下山，希望你能原諒我們，大山我們一定會照顧好的。
豔紅是我現在母親的名字。
我突然感覺血往上湧，果然是這個女人害死了媽媽。
父親一樣可恨，他當時應該是心含愧疚的，
不然不會在日記上留下這樣一段話。
可是這麼多年，他對母親的承諾一次次失言了。
這麼多年他從未真正替我站出來過一次。
他縱容着這個女人對小山的偏心，
午夜夢迴的時候他難道真的沒有後悔過嗎？
真的想當面問問他，
怕事情被發現，我抓緊用手機拍下了照片。
媽媽，我一定會替你主持公道的。
這公道屬於我們娘倆。
9
在老房子回去之後，
女朋友和我說，在她的撮合下，
小山很快就和那個女孩子熟絡了起來。
「大山，你到底要幹甚麼呀？怎麼突然想到要給小山介紹女朋友了？而且這個女孩雖然家裏現在對外在爲維持着表面的光鮮，但是圈內人都知道，早就已經是一個空殼子，資不抵債了呀。」
「怎麼？小山有了新的目標，不糾纏你，你還不開心啦？」
女朋友知道我是在敷衍她，
所以開玩笑歸開玩笑，
我要讓她安心。
「言言，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做出格的事情，我們的好日子在後面呢，你相信我。」
看到我這樣說，女朋友終於不再繼續追問了。
這次因爲我撮合了弟弟的婚事，
那個繼母終於對我露出了笑臉。
「大山啊，你說你認識這麼有錢的女孩，你幹嘛還和言言在一起呢？也是，你畢竟沒有小山長得帥氣，也沒有小山會討女孩子喜歡，你看你弟弟，今晚又去和那女孩子約會了，我兒子就是有本事。」
「可不麼，小山一表人才，確實討女孩喜歡。」
「那可不，我已經告訴小山了，今年就讓他把女孩子娶回家，哪怕用點小手段也行，等女孩家懷了我們家的孩子，那還不是對我們死心塌地。」
我心裏犯出一陣噁心
「好，要麼說這個家都得靠您了呢。」
聽完我誇她，扭着肥碩的身體頭也不回的去客廳看電視了。
嘴裏還嘟囔着：
「一家子的男人都不如我一個女人……」
接下來的日子裏，
七大姑八大姨很快就知道小山找了個有錢的女朋友。
我這個巴掌大點的小房子，
這幾天幾乎成了老家親戚的聚集地。
「老冷啊，還得是你家小山出息了，你們老兩口以後的養老就得指望着小山了。」
「從小就看這孩子靈氣，當年你們供老大那麼費勁巴力的唸書，到頭來也指望不上」
「這年頭唸書有啥用，還不是得自己吭哧吭哧的苦幹，小山這孩子腦瓜靈……」
親戚們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半點都不揹着我了，
有的時候提到我的時候還會特意看我一眼，
想來這些人應該都知道我的身世吧，
不然怎麼會對一家的兩個孩子如此不同。
我望了眼父親。
他背靠着我之前特意爲他準備的藤椅，
悠哉的晃着，嘴裏叼着菸斗吞吐着雲霧。
每當聽到親戚們誇小山的時候，
總會嘴角含笑，
大家提及我的時候，
他也只是微微斂起笑容並未有任何舉動。
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記得當初挽着他的那個眉清目秀的女子，
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記得壓在箱底的那本日記。
或許他從未想要記得吧……
不過沒關係，公道總會來。
等不及天報的時候
那就人來報。
10
沒過多久就有了弟弟的女朋友懷孕的消息，
全家人特意爲這件事情辦了一次宴席，
聽說女方那邊很着急，
說是等着肚子大了結婚就不好看了，
要抓緊把婚禮辦了，把結婚證領了。
而且說好了彩禮，三金統統都不要了，
這更讓家裏趾高氣昂了，
全村子的人都知道老冷家的小兒子娶了豪門的女兒，
並且沒有花一分錢，
還在城裏有了一個別墅。
婚禮舉辦的盛大極了，
選在了當地最大的酒店，
選了最好的司儀。
甚至給參加婚禮的親戚們都住了最豪華的酒店。
「大山，你不會挑理的是吧，你也知道，你弟媳的家庭條件，所以即使我和你媽媽把家底都搬出來辦這個婚禮，日後也不愁喫穿的。」
弟弟的婚禮上，父親說不清以一種甚麼樣的表情和我說出來這番話。
有愧疚嗎？可是嘴角明明還帶着笑。
開心嗎？應該是開心的吧，
畢竟看弟弟的眼神都充滿了光。
「爸，你多慮了，這麼多年，我從沒有想和小山爭過甚麼。」
婚禮結束之後，一家人都住進了弟弟的別墅。
11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我在和下屬討論着客戶的方案。
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電話接下來，仍舊是母親的聲音，
但是這次聲音變了，變得尖銳又慌張。
「大山，你趕緊回家來看看呀！一大幫警察闖進家裏了。」
「哦，哪個家？」
「還能是哪個家啊，咱們別墅的那個家啊！」
「來的人要幹甚麼呢？」
「說這是違法所得，要沒收財產的呀！」
「知道了，就聽警察的吧。我這就回去。」
掛了電話我看了眼天空，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藍。
就連空氣都有了清爽的味道。
媽媽，你在天上好好看着吧。
剛剛到小區的門口，
就聽到家裏的哭嚎聲。
走進一看，父親和那個女人在地上撒潑。
一邊哭一邊嚎：
「你說是我們的違法所得，我們怎麼違法所得了，這是我們小兒子給我們掙來的。」
兩個年輕的警察看到我來了，
一臉無奈的跟我說：
「兄弟，你看你家老人半點都不配合。」
「除了這個別墅還有其他的財產嗎？」
「涉及到你們家的，可能還得有你們老家的房子和地，因爲你也知道，這種婚姻關係的話，財產都要一起處理的。而且，就即便是這樣，這些財產拍賣之後也不一定夠補償受害人的。」
「還有，冷小山這邊也涉及到貸款長期逾期，也被起訴了。你通知他一下吧。」
「你看看勸下你們家老人，能不能配合一下我們工作。這個房子我們是必須要查沒的。」
還沒等警察把話說完，
兩個人就跑去廚房操起了菜刀奔着警察來了。
我趕緊把警察拉開，傷到無辜就不好了。
兩個警察看這個架勢，
覺得也是說不通了。
直接給兩個人上了手銬。
臨走的時候還在嚎啕撒潑。
「我告訴你們，我親家可是有錢有勢的，別你們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大山，我們養你有甚麼用，你這個沒出息的……」
我已經懶得和她多說半句話了。
知道老家的房子要查收，
要抓緊回去一趟，再找一下看看有沒有媽媽的東西。
一切都整理好之後，
我把手裏的證據就提交給了警方。
12
經過警方的調查，
張豔紅涉及蓄意謀S被起訴了，
父親也因爲幫助行兇，掩蓋罪行一起被起訴。
開庭那天，張豔紅在法庭上還是對我罵罵咧咧。
但都沒關係了，看到她被宣判時候淚流滿面的樣子。
我就一點都不生氣了。
父親在監獄裏面寫了好多求諒解的書信，
我只看了幾個字就覺得噁心就統統扔進了垃圾桶。
小山的妻子家因爲賣假的保健品害死了人，
家裏的財產都被查沒，
小山也因爲拖欠債務被起訴了。
一切都結束了，
我找到了那個張豔紅說把媽媽推下的小山坡。
把判決書燒給了媽媽，
希望她能在那邊安心了。
沒多久我和女朋友舉辦了婚禮，
一年後我們的寶寶的出生了，
是一個女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寶寶的眉眼和當年照片裏的那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好像。
新的生活開始了。
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