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兒子花光了公公的救命錢
01
公公癌症復發，我正在醫院忙着給他做術前準備。
突然手機響起一條條扣費提醒。
我抽空打開手機，倒吸一口涼氣。
銀行卡里爲公公手術好不容易湊夠的50萬，居然被一筆筆消費光了。
我連忙給兒子打電話，銀行卡除我之外，唯一綁定的人就是他。
電話被掛了十幾次才接通。
兒子不耐煩地控訴：“媽，你別再打電話了，煩不煩啊，我遊戲都因爲你輸了。”
“不就是花了點錢嘛，你跟爸再掙就好了。錢賺來不就是用來花的嗎？”
我壓住火氣問：“鑫鑫，你不會是被騙了吧？買甚麼東西要花這麼多錢？是不是有人誘導你？被騙了要趕緊報警！”
兒子無所謂地說：“沒被騙，就這麼點錢還算多嗎？他們在遊戲裏買個鳳凰都花了一百萬。我才花了幾十萬，不算多了。”
“再說，雙十一有優惠，不買錯過了花的錢更多。”
“媽，你就別囉嗦了，我這是給你在省錢！”
“對了，你那張卡沒錢了，再存點錢進去，裝備不升上來，我怎麼在同學面前抬起頭？”
我氣得渾身發抖：“要在同學面前抬起頭比的是成績，是學習！周鑫鵬，你在家等着，把新買的東西全給我退了！”
聽到我嚴肅的聲音，兒子居然依舊平靜地說道：“媽，時代變了，比學習是你們那時候的事。我們新時代青年，纔不比這些。”
02
我怒氣衝衝回家，沒想到打開門，見到了比我火氣更大的婆婆。
“方安儀，你有甚麼話不能好好說嗎？至於這樣嗎？”
“打電話能打十幾個，鑫鑫不接你電話肯定是有事在忙，還打你腦子瓦特了啊？”
“要不是鑫鑫打電話跟我哭，我還不知道你在家裏是怎麼虐待我孫子的！”
原來是兒子搬了救兵。
我深吸一口氣，耐心地對婆婆說：“媽，他跟你說了我爲甚麼打電話給他嗎？”
“不就是花了點錢嗎？至於嗎？”
“花了點錢？”我看了眼躲在客廳觀看我和婆婆對話的兒子，說，“給爸籌的50萬手術費全給花了！”
婆婆沉默了片刻，看了眼可憐兮兮的我兒子，語氣強硬了起來：“我孫子花點錢怎麼了？摳摳搜搜的，錢是賺的不是攢下來的。”
“老頭子手術錢不夠是你們做兒女的沒本事，你居然還有臉怪我乖孫子。”
“他今天還給我買了雙健步鞋，你們呢？從來不會想想我們老人。”
我瞬間感覺氣血上湧，逢年過節孝順公婆的上萬元錢在她眼裏比不上一雙健步鞋。
是我沒送嗎？是我送的東西，婆婆從來不穿，還罵我亂花錢。
“媽，小孩子不能這麼慣，會廢的。他買的那些東西現在還能退！”
婆婆一臉不高興：“我大孫子花點錢怎麼了？這50萬我捨得！”
“倒是你，留你公公一個人在醫院躺着，你說得過去嗎？”
“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再去湊錢！”
婆婆攔住我，不讓我去找兒子算賬，反而責怪起了我。
兒子有婆婆護着，囂張得不得了，完全沒有悔改的意思。
這到底是我兒子，再不好好教育真的就廢了！現在小小年紀，隨隨便便就花50萬，以後還得了？
我一把推開攔路的婆婆，抓住想要逃走的兒子，怒吼：“周鑫鵬，把東西去退了，不退的話後果自負！”
兒子用力掙扎竟然把我往牆上撞，我後腦勺被撞得生疼，盯着兒子。
兒子有些驚訝地看着牆，隨後一狠心說：“媽，奶奶都同意了。你要聽奶奶的話纔對！”
“這錢我不會退的，別人都有限量版的鞋我沒有，別人都用名牌書包，我也沒有。媽，你總想讓我好好讀書，提高成績，可我甚麼都沒有，怎麼學習。”
“你和爸沒本事，不能高消費，我可不能像你們這樣。”
他說完拿起手機回房，我還想去追，卻聽到婆婆在門外哭訴：“天S的，兒媳婦要S人了。”
她坐在地上不肯起來：“我一把年紀，讓孫子用點錢都不行了。不如死了好了。”
我忍着頭疼把婆婆扶起來，說：“媽，50萬對我們家來說，不是個小數目。疼愛孫子要有個度。”
可婆婆仍坐在地上不起來：“今天你要是還追着我乖孫不放，我就不起來。”
“媽，爸那邊今天就要交手術費！他拖不了了！”
“那是你們的問題，連這麼點手術費都湊不齊，還天天忙工作上班。說出去我都覺得沒臉！”
我無奈，給老公打了電話。
03
老公在疆域出差，這個項目結束，他就有一筆六位數的獎金，本可以填補我們的借款。
可現在，這彷彿是個無底洞。
老公在電話裏同婆婆吵了一架，最後婆婆答應幫忙湊30萬。
可她去哪裏湊？
公公婆婆的存款早就被公公的病耗空了。
人人都說久病牀前無孝子，可病久了，連婆婆這個老婆都不怎麼管公公了。
他這次的手術還是我爭取來的。
婆婆的原話是“治了也要死，浪費這錢，費時費力！”
可醫生說，公公這次復發發現得及時，手術治癒的成功率非常高。
“媽，你去哪裏湊這麼多錢？鑫鑫那些東西真的沒有必要買，讓他退了吧！”
“你別管我，明天我給你拿30萬出來，你自己再去湊20萬。”
“哎，我就是來給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還債的。”
婆婆說着守在兒子的房門前，生怕我再進去讓他退款。
我無奈，只能給兒子發微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結果，兒子早就把我拉黑了。
我用信用貸臨時貸出了20萬，替公公交了一部分錢。
相信婆婆湊不夠那30萬，一定也會讓兒子退錢的。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婆婆真的給我轉了30萬。
“錢給你湊齊，你別找我乖孫麻煩了。”
她認爲我這是在給兒子找麻煩，可我卻覺得小小年紀就這樣，未來必有大禍。
可教育兒子不能當着婆婆的面，等公公手術完，我決定再找他好好談談。
“媽，你是哪裏湊的錢？”
30萬也不是小數目，一晚上婆婆居然能湊到這麼多。
婆婆理直氣壯道：“你管這麼多幹嘛？”
“你公公做完手術好好給他護理好了，我人老了身體不行，得回家好好休息，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婆婆逃似地離開，這幾年公公的病確實把她嚇到了。
我在手術室等着公公做手術，公司財務經理卻打來了電話。
“方安儀，公司存在銀行卡里的那筆流動資金你動用了？”
我心一慌，第一反應就是婆婆的那三十萬拿得我公司的錢。
“昨天下午，卡里消費了7筆一共50萬。”
昨天下午？難道是兒子？可公司結算卡一直在我地方，U盾我也從不離身。
我翻了翻包，包裏的U盾不見了。
“似乎是給主播打賞了。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補上這筆款項，不然挪用公款的後果你懂的！”
經理掛了電話，我的心卻狂跳，人卻快要哭了。
我是造得甚麼孽，攤上了這麼一個兒子。
公公手術門前只有我一個人守着，不能離開。
我只能給兒子打電話，可他已經把我拉黑了。
給老公打電話，他在偏遠地區，這時候無信號聯繫不上。
我只能再給婆婆打電話，被掛斷幾次後，終於接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打麻將的聲音：“甚麼事這麼急？你公公要是病危就別救了，前幾年就要走的，拖了這麼久沒必要救了。”
“媽，爸還在手術沒出來，我公司那邊有事，你能不能來醫院守一下？”
“碰。你不都請假了嗎？公司能有你公公身體重要？”
“媽，鑫鑫偷偷用我公司的U盾挪用了公款，這是在犯罪。我現在要馬上回家處理這個事！”
“胡了胡了。”婆婆似乎沒聽到我在說甚麼，心不在焉地說：“這都是你自己的事，別來麻煩我。我今天手氣好，不可能走的。”
還沒等我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我絕望地不知所措。
兒子小時候還很乖，自從公公生病，我和老公爲了給他掙足夠的治病錢忽略了家庭開始，他似乎就變了。
可每次我發現問題，要好好教育兒子的時候，婆婆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偏幫我兒子。
今天發生這樣的事似乎有跡可循。
我花錢請了個護工在手術室前等消息，自己火速回了家。
兒子果然還在家裏打遊戲，我進門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周鑫鵬，你用了爺爺的救命錢不夠，還挪用了公款？”
兒子生氣地扔下了手機，站起來俯視着我。
180的兒子，居然給了我壓迫感。
“你又想幹嘛！奶奶不是說了不要來管我了？”
“挪用公款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花在哪裏了？我們想想辦法把它要回來！周鑫鵬，你長大了，要爲多爲爸爸媽媽考慮了！”
“公司看你媽勤勤懇懇地這麼多年，給了我一天的時間。周鑫鵬，請你不要毀了這個家！”
說完，我竟渾身生出無力感。這麼大的兒子，如果他真的不聽話跟我硬剛，我一點辦法沒有。
“那些錢我打賞遊戲主播了，要回來是不可能的。我同學都在看這個主播，要回來我多沒面子？”
“誰讓你們這麼沒用，天天忙着工作不管我，結果每年才掙這麼點錢。”
“沒錢填這窟窿，把房子賣了啊？我聽奶奶說，這房子能賣個300萬，當初這錢不就是外公外婆留給你的保命符嗎？”
我爸媽去世前留下了這一套房，沒想到兒子居然已經喪心病狂地把算盤打到了房子上。
這是我們家最後能湊錢的東西了。
“周鑫鵬，你還是人嗎？居然說出這種話？！”我渾身的血液都衝向了腦子，只感覺耳邊嗡嗡作響。
兒子輕描淡寫地一笑：“媽，我還小，纔剛成年，以後的日子可還長着呢。這一耳光我就不怪你了，希望你好自爲之。”
呵呵，好自爲之。
我心裏徹底放棄了兒子。好自爲之的是你，周鑫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