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說他會不會猜,我找你做甚麼?
民政局八點上班,輾轉取完戶口本過去時間正正好好。
車停,兩人都沒有下車的打算。
黎初側目看着旁邊的男人,雙眸緊閉,纖長濃密的睫毛蓋住了那雙沉邃的黑眸,即便是這樣看似慵懶的坐姿,依舊掩蓋不住他身上的暗芒和矜貴。
這時他睜眼看過來,“看夠了?”
“沈總秀色可餐,怎麼看得夠。”
黎初夸人的話說得面不改色,眼睛都沒眨一下,“所以我更想不通,沈總怎麼會要跟我結婚呢。”
這話像在自言自語,根本就沒奢望他回答,沈裴之卻從旁邊拿了一份婚前協議遞給她,前兩頁滿當的黑色字體,最後一頁空了大半。
“領證之前先把這份協議簽了,後面隨你補充。”
“隨我?”
“嗯。”
“沈總不怕我要求分你一半家產?”
沈裴之頓了頓,眉梢幽幽一動,“只要不怕撐死,隨你。”
“……”
黎初大致掃了一眼,這說好聽點是一份婚前協議,說難聽點就是專門用來劃清界限的東西,形式婚姻,還是隱婚,嘖……
她嘴角揚起的弧度美若驚鴻,“沈總當真不介意我和蘇時縉的關係?”
“你介意?”
“我當然不。”
“所以我介意甚麼?”
沈裴之黝黑的眼眸帶着渾然天成的傲氣,低低看過來,那一瞬攝人心魄,“你想利用我報復蘇時縉,而我想利用蘇時縉給我家老爺子找點事,挺平衡。”
“……”
這意思,如果不是因爲她是蘇時縉的女朋友,他還不選她?
黎初突然覺得一陣惡寒。
這男人惡劣起來連自己親爺爺都整。
她舔了一下嘴脣,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可以,但我還有最後一個條件,我們的關係得對蘇時縉暫時保密,直到我把他的人都清出曙光。另外在我們的婚姻結束前,這份婚前協議我隨時有補充的權利。”
“玩兒挺花。”
沈裴之輕哂一聲,“行。”
—
領證的過程很快,前後不過幾分鐘。
從辦事處出來,細密的陽光穿透綠植投在地上斑跡駁駁,走過之後又是一片開闊,乍亮的日暮讓人睜不開眼睛。
黎初手裏拿着結婚證,鮮紅的顏色被曬得滾燙。
她盯着看了一會兒,情不自禁莞爾。
“很高興?”
男人薄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彷彿下一秒就要說風涼話,但她不介意,甚至還對他妖嬈一笑,“當然高興,沈總不知道自己是多少女人的心頭寶?”
黎初揚了揚手裏的結婚證,“就這麼被我偷了。”
那感覺就像打獵的獵人剛放好圈套,獵物就自己鑽了進來。
這還不值得高興?
沈裴之側目,女人臉頰光潔白嫩,此刻生動明媚得像偷了腥的狐狸,越看,越是讓人覺得有那麼幾分不懷好意。他眸色很深,“黎初,聽說蘇時縉是你的初戀,這是真的?”
黎初僵了一瞬,恍然無事的抬手摟住他的脖子。
“他是白月光,沈總纔是恰逢其時的天降。”
“是麼。”
沈裴之沒說信不信,神色不變地拉開她的手,不兇,但也沒甚麼溫柔可言,“有利可圖,就早點讓我看到你想要的利,別玩兒陽奉陰違那一套,我怕你把自己給玩兒死。”
“……”
黎初站在原地,男人已經率先上車。
窗戶裏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姿,光影變換間他的五官凌厲分明,有着俾倪一切的倨傲,這種氣質無需刻意,只有他有。
她停滯的心跳恢復如初,不緊不慢地跟上。
左林替她開車門,好奇極了。
這就是昨天晚上那個女人吧……厲害啊厲害,敢睡沈總也就算了,居然能直接把人娶到手。
“嗨。”
黎初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五指張開打招呼。
左林尷尬笑了笑,總裁還在呢,嗨甚麼嗨。
他瞥了眼後座,沒見火氣冒出來才趕緊上車,黎初無所謂的聳聳肩,餘光裏的男人閉着眼睛,思考一秒,輕輕坐過去。
“坐遠點。”
“……”
黎初咬牙,視線從他俊美的臉龐滑落到喉結,嗯,很撩,“沈總,做也做過了,證也領完了,你是不是應該習慣一下身邊多一個人?”
“我爲甚麼要習慣?”
爲甚麼不?
沈裴之睜眼看她,無波無瀾的黑眸裏喜怒難辨,“很喜歡倒貼?”
黎初眸光微閃,水光粼粼的眼睛裏劃過一絲狡黠,突然橫過去拉起他的手掌,指指修長分明,她把自己的手指頭纏進去,十指相扣。
“這怎麼能叫倒貼?培養夫妻感情天經地義,沈總不願意?”
她以爲馬上就能聽到“不願意”三個字。
沒想到手機鈴先響。
黎初仰慕的眼神黏在男人臉上,反手從包裏摸出手機,拿起來一看,脊背頓時繃得筆直。
蘇時縉是和他的小心肝兒玩完了?
怎麼這會兒想起她!
沈裴之欣賞着女人臉上的風雲變換,手還握着,她掌心的冷涼有溼意滲出來。他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漫不經心的語調,“不接?”
“……”
黎初被他語氣中的玩味弄得有些無語,想抽回手,卻被反之一握。
“……沈總,我先接電話。”
“不是培養夫妻感情?就這麼接。”
得。
這男人惡趣味又上來了。
黎初沉下一口氣,乾脆利落的滑通接聽鍵,“喂。”
“黎初。”蘇時縉鬆了口氣,一出口就是關心,“昨晚我怕你工作忙就沒打擾你,累不累?”
車廂裏很靜,這樣的安靜里根本無需擴音,他這句話說完旁邊的男人就溢出一聲低笑,磁性輕佻,就好像覺得有意思死了,也不怕被那頭的人發現。
蘇時縉聽得不真切,“你身邊有人嗎?”
“……同事在看戲。”
黎初閉了閉眼,蜷起手指不輕不重的掐了他一下,“我昨晚有點累,回去就不小心睡着了,抱歉。”
“傻瓜,你跟我說甚麼抱歉?”
這樣的示弱對蘇時縉來說很受用,聲音比剛纔更軟。
“你願意爲了我去沈氏我已經很心疼了,對你再好也是應該的,你好好幹,儘量取得我小叔的信任,這也是爲了我們的以後,你懂嗎?”
他所說的好,就是打個電話慰問一下?
黎初眼裏沒甚麼溫度,“嗯,我懂。”
她不想頂着風險在這跟他周旋,旁邊的男人看戲看得很起勁,已經開始玩起她的手指頭了。
“要是沒甚麼事的話就先掛了吧,你小叔找我。”
語畢,沈裴之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看過來。
“好,那晚上我們叫上小叔一起喫飯吧,你……黎初,誰在說話?”
“……”
她不想說話。
剛剛沈裴之突然抽風,湊到她耳邊用那種溺死人的男低音,“你說他會不會猜,我找你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