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果我有能力養這個孩子呢
戰司哲一愣。
視線不自覺地掃了一眼姜施樂。
默了一瞬，戰司哲回道：“嗯，我是應該給你一些補償的。”
說着，戰司哲點開了手機屏幕，“說吧，你要多少錢？”
姜施樂抿緊脣瓣，在心裏快速算着這一筆賬：“大叔，我算了算，去醫院做人流手術應該是需要一千二這樣子，但是加上營養費和術後修復那些的，可能需要兩千到三千，真的很抱歉！實在是因爲我身上沒有那麼多錢，只能和你借……”
“大叔！我要的不多，就一千，你放心！你等這個孩子打了，我們之間就兩清了。”
戰司哲絲毫沒有將女孩的話聽了個清楚，準備讓助理給她回款一百萬作爲賠償，卻驟然聽得她話裏的“人流”二字，他動作驀地一頓，眯起眼眸，幾乎不可思議的看向姜施樂，“你說甚麼？”
“你懷孕了？”
姜施樂咬脣：“嗯。”
戰司哲緊逼：“查過了嗎？”
“沒有去醫院，但我買了試紙回來檢測。”
彷彿是覺得難以啓齒那樣的，姜施樂低垂下了腦袋，聲音也越來越小，“是兩條槓……”
戰司哲薄脣抿緊。只默了一瞬，便抬手啪一聲繫上安全帶，一腳油門踩下疾馳而去。
姜施樂驚得猛地拉住車門，扭回頭驚愕的看着他，“大叔，你這是帶我去哪兒？！”
“去醫院。”戰司哲聲音冷酷而不容置喙，“做檢查。”
上千萬的跑車性能極佳，很快便將一衆轎車甩在車尾燈後，不過十分鐘時間，隨着戰司哲乾脆利落的一個轉彎，跑車穩穩停在了私家醫院門口。
姜施樂並不知道眼前這座富麗堂皇的醫院，就是戰家名下的私人醫院。她怔愣的站在醫院門口，垂下的手默默收緊，也不知道自己那點微薄的積蓄夠不夠用。
而戰司哲那邊剛一踏進醫院，便立刻撥通院長的電話。幾經傳達下，主治醫生聽得戰總親自到訪，嚇得立刻從午休中瞬間清醒過來，忙嚴陣以待地將姜施樂接進了辦公室裏。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年僅五十的主治醫生拿着姜施樂的B超報告單，推了推自個兒的老花眼鏡，嚴謹地仔細觀察了一番終於欣喜地說道：“恭喜你啊小姑娘，你已經懷孕三週了！看着胚胎應該兩個...恭喜你啊姑娘，還是個雙胞胎呢！”
“你放心，胎兒很健康。但是你看起來太瘦了，雙胞胎需要更多的營養，之後你得多補充營養，以免胎兒受損。”
“我……真的懷孕了？”
雖然早有預期是這個結果，但此時聽到醫生確鑿的診斷，姜施樂還是臉色蒼白了幾分。垂下腦袋，她下意識捂着自己與平常並沒有多大差別的小腹，這裏面，居然正孕育着兩個小生命……
只是，她不能留下這兩個孩子。
輕吸一口氣，姜施樂攥緊了手，像下定決心般，抬起頭看向醫生問道：“醫生，我想問一下，如果我想做人流手術，需要多少錢呢？”
“你要做人流手術？！”
醫生稍稍一驚，不自覺地往姜施樂那小腹望了一眼。要知道，這裏面揣着的可是戰家的小外孫，一個活生生的金疙瘩啊！這事要是落在那些早就覬覦戰家家世的女人手裏，就算不得挾子上位，少說也得敲詐個幾百萬平事吧？
怎麼會自個兒操心打胎錢？
不過轉念想想，商人重利輕別離，有錢人最摳門了。像戰家這種金光閃閃的家世，不是眼前這個十九歲的小姑娘能玩得轉的。至於進門？那更是天方夜譚了！
這麼想着，老醫生長嘆氣，很快就打印出來一份同意書遞給姜施樂：“小妹妹，一般人流這種手術，我們醫院是要求親屬簽字的。如果你親屬不能來簽字，也可以找你信得過人給你簽字擔保。”
姜施樂愣愣地接過同意書，家屬……
她爸媽肯定是不能指望的了。要是被她爸媽知道她未婚先孕，肯定會打斷她的腿的！
或許，能讓那位大叔幫她簽字？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
戰司哲彼時正坐在會診室門外，看着楚子華接二連三發來控訴他重色輕友的消息，只稍稍抿緊了薄脣，思緒卻不由得再度飄到那晚女孩楚楚可憐的模樣上——
再是她今天捂着小腹，說自己可能懷孕了的神情。
心頭微微沉了下去。戰司哲甚至有些不可思議地想到，他居然有孩子了。
在楚子華這些好友眼中，像他這樣感情淡漠的人，或許註定這輩子都不會有家有室，享受那種承歡膝下子孫滿堂的天倫之樂的。而他自己，其實也並不期待自己這輩子有甚麼妻子享受甚麼家庭生活。
像他們這樣上流階層的人，若是結婚必定會考慮雙方家庭與利益。與其爲了所謂的商業共贏去達成甚麼契約婚姻，戰司哲覺得，倒不如一輩子獨身來得輕鬆自在。
“大叔，你可以進來一下嗎？”
女孩清甜的聲音喚回戰司哲思緒。
戰司哲回神，邁步朝診室內走去，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女孩仰起頭，用清澈的眼眸看着他朝他遞來一份同意書。
“大叔，這個醫生說需要你籤一下。”
姜施樂手指不自覺的捏緊了同意書的一角，輕吸了一口氣續道，“關於孩子的事，我不想我父母那邊知情。所以能不能拜託大叔你，幫忙籤一下字？”
戰司哲視線掃過上面“人流手術知情書”七個大字時，眼眸倏地沉下，再一抬眸，赫然見着桌上擺放着的，姜施樂的B超檢驗單——
這個看着稚嫩又青澀的小姑娘，竟然真的懷了他的孩子！
而她竟然還要——
“你要打掉我的孩子？”
戰司哲聲音陰寒得彷彿剛從寒冰地窖中挖出來，“姜小姐，你問過我的同意了嗎？”
隨着戰司哲話音落下，主治醫生覺得整個科室的氣壓都驟然降低了好幾度！
姜施樂也彷彿對戰司哲的態度很詫異一般，茫然地眨了一眼睛，捂着自己的小腹，有些遲疑地看着戰司哲問道：“大叔你是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戰司哲彷彿是被這話問住了一般，薄脣翕動，卻沒回得上一個字來。
留下這孩子嗎？可……
而姜施樂彷彿並沒有想等戰司哲給出一個回應。
她咬脣搖頭：“大叔，我的情況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今年只有十九歲，家裏還有一個弟弟，家境……大概是有一點困難的。父母對我的期許也是儘快出來打工，不要再繼續上學。”
“我現在的情況，可能養活自己都有些困難，實在沒有這個金錢和能力，再去養育一個新生命。”
捂着肚子裏的小生命，姜施樂垂下眼輕聲嘆道，“讓他們就這樣離開，或許纔是對他們最好的結局吧。”
姜施樂思慮着，驀地攥緊手中的同意書。
正想重新遞到男人跟前，不想男人清冷而沉穩的聲音，卻先一步在她耳邊響起——
“如果我有能力養育這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