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處死
姜予微在嫁與三皇子之前,便是京師有名的美人,只不過整日裏深居簡出的,百姓也只是聽聞,鎮國侯府嫡女生的傾國傾城,卻從未一睹芳容,除了自家人,也只有上層圈子的世家小姐見過她的面容。
簾幕輕撩,傾城容顏展露在衆人面前,引得不少圍觀的百姓都看直了眼。
司榆景順着姜予微的動作掃過去,面無表情:“你是何人?”
“陳太尉是臣女祖父。”
陳聽璇面上含羞帶怯,但也不至於忘了自己的身份,躬身行禮落落大方,將高門貴女的形象展露的淋漓盡致。
美人嬌聲入耳,司榆景漫不經心的將扳指轉過一轉,眉梢輕佻:“原來是陳太尉的孫女,看着倒是不大像。”
“臣女長得像孃親更多一些。”
到底是涉世未深的貴女,陳聽璇並未覺察出司榆景的話裏面有任何不妥,目光恰似不經意的落在姜予微身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三王妃怎麼會在王爺的車駕上?”
此言一出,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在姜予微臉上,陳聽璇作爲太尉孫女,自是在皇宴上就見過姜予微。
見這樣美貌的姜予微,心底也是忍不住的腹誹:不是傳姜予微已經被毀了容貌嗎?爲甚麼這張臉怎麼不見半分瘢痕,反而比從前更美了?
打量的視線落在姜予微眼裏,倒也不躲,回過眼神也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纔將手肘抵在窗沿上撐着頭,慵懶的開口:“三王妃在何處?我怎麼沒看見?”
姜予微休夫之事在民間傳的沸沸揚揚,陳聽璇這般說,是故意要給姜予微難堪的。
“姜姑娘,是三皇子保了你的性命,你怎能得了好處便恩將仇報呢?”
“寵妾滅妻,毀容受辱,喫泔水住破屋,這般大的恩賜,陳小姐要嗎?”
嗤笑一聲,看着語塞的陳聽璇:“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聽過嗎?”
“不愧是叛國 賊的女兒,說話都這般沒臉沒皮的!”
劉靈嗆了句嘴,轉過身看似安慰陳聽璇,卻每句話都在暗諷姜予微:“璇姐姐,何必和這種人計較,全家上下都是吃裏扒外的東西,能做出這種事又有甚麼奇怪的?”
“歘。”
只聽一道破空的聲音,金屬的鏈子在陽光下反着光,一端攥在姜予微手裏,另一端捆在劉靈的脖子上,禁錮着她的咽喉。
劉靈的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姜予微紅脣輕啓,像是隨時可以判決公允的神祇:“繼續。”
“說的讓我高興,便留你一命。”
“姜予微!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兇,你眼裏還有沒有半點王法!”
陳聽璇急的去扯鎖鏈,只是扯一分鏈子便緊一分。
“沒有。”
皇帝身子日漸衰弱,如今太后把持朝政,綏寧的王法不再公平,早就變成了太后獨裁的產物,若非司榆景在前朝屹立不倒,只怕綏寧早就要以太后母族蒙氏爲尊了。
鏈子向前又緊一寸,姜予微摸出一枚銅板在指縫間把玩,指尖發力,劉靈應聲跪在堅硬的地面上,突然的失重下,劉靈只能用手撐住身子,整個人跪趴在地上,如同一隻喪家之犬。
眉梢微挑,姜予微投過去個挑釁的眼神,陳聽璇見姜予微說不通,便將目標調轉向司榆景:“王爺,此女公然行兇,罔顧王法,還請王爺給劉靈做主!”
“這麼嚴重的嗎?”
袖口掩面露出驚訝之色,另一隻手將鎖鏈在皓婉上又纏過一圈,姜予微旋身回望,雙眸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細嫩的小手在車外人看的見的角度,輕輕揪住司榆景的衣袖,晃了晃:“王爺,您要將人家抓起來嗎?”
“聽說囚牢裏面又黑又冷,王爺,人家不想去。”
嬌軟的語調和着膩人的尾音,輕輕的勾着司榆景的心尖,他盡力的想忽略喉頭湧的燥意,卻怎麼也忽略不了。
就好像有一隻充滿誘惑的狐狸,在用尾巴一下一下的撩撥。
不自然的調轉了視線,司榆景清了清嗓子開口:“力道輕些,別弄死了給自己找晦氣。”
“那就聽王爺的吧。”
姜予微鬆開鎖鏈的桎梏,重新奪回呼吸的劉靈蜷縮在地,渾身抖得不成樣子,縮在陳聽璇的懷裏。
瀕臨死亡的恐懼叫她閉上了嘴,也引燃了她心裏的仇恨。
不過姜予微並不在乎,她的仇人可不差這一個。
“王爺,宮裏來人了。”
王府通報的小廝戒備的看了一眼姜予微,得到司榆景的允准後纔開口:“太后傳您和姜姑娘進宮。”
“知道了。”
揮手叫小廝退下,司榆景傾身向前,遮住了姜予微那面的簾子。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進,清冽的香味闖進司榆景的鼻腔,喉頭的那股燥意更盛。
“走了。”
大街上的景象被遮擋在外,姜予微自然沒看見陳聽璇吩咐婢女的動作:“去找靜安郡主,把這裏的事情告訴她。”
馬車在大街上疾馳,周遭的景象不斷的向後退,鱗次櫛比的院落逐漸消失,金色琉璃瓦反射着落日的餘暉,映襯着紅色的宮牆更加鮮豔如血。
馬車將將停穩,立刻有太監滿臉堆笑的迎上來,跪在馬車旁給司榆景當車凳:“王爺您可來了,左相大人在尚書房等着您呢。”
司榆景踩着太監的背下車,落地後又伸手去扶姜予微:“下來。”
“我自己……”
“下來。”
可以兩個字被強硬的堵在喉嚨裏,等姜予微搭着司榆景的手腕下來,一個粉衣服的婢子才走過來,勉強算是規矩的朝着姜予微行了個禮:“姜姑娘,太后有請。”
就差翻個白眼了。
“前邊帶路。”
姜予微帶着纖雲弄巧剛走幾步,粉衣婢子又出聲:“太后娘娘說了,只請姜姑娘一人,其餘閒雜人等,宮外等候。”
太后要給姜予微一個下馬威,可纖雲弄巧是攝政王府的人,大大小小的場景見的多了,自是不怵太后娘娘的名頭,得了司榆景的眼神,纖雲揚手就是一巴掌:“攝政王府的人,你個狗東西也敢攔?!”
“這可是太后娘娘懿旨,你豈敢不從!”
“無妨。”
姜予微把纖雲護在身後,幫她捋了捋頭髮:“帶着弄巧宮外等我,記得上好藥,皮糙肉厚的可別碰傷了你的手。”
掃了一眼粉衣婢子:“不是要走嗎?等我請你?”
目送着姜予微離開之後,司榆景才抬腳朝着尚書房裏走去。
尚書房裏聚集着好些人,其中就有陳聽璇的祖父,陳太尉,還不等司榆景走進去,陳太傅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陛下,這司榆景眼中可還有您這個陛下嗎?您親自接見,他竟這般拿喬……”
“原來陳太尉喜歡效仿民間婦人,背後嚼舌根,不過方纔宮外見到陳太尉的孫女,倒是不似太尉這般。”
陳太尉的咄咄逼人一瞬間啞火,他雖瞧不上司榆景,可俗話說得好,官大一級壓死人,當着面他倒也不好明面上說。
只不過是將就別人被抓包的羞憤,和自家孫女不爭氣的樣,堵得心口一陣陣疼。
見司榆景來了,皇帝反到鬆了口氣,藉着司榆景的力倚回矮塌上纔開口:“攝政王來了,諸位不妨將自己的想法同攝政王講一講。”
只是陳太尉被懟了一通也不消停,義憤填膺的模樣:“那姜氏餘孽竟敢休棄當朝皇子,這是將皇家顏面棄之不顧,將我綏寧律法置若罔聞!若不加以懲治,以後皇室要如何在百姓面前立威!陛下要如何在百姓面前立威!”
“若那姜氏餘孽,子承父業與外邦勾當,豈不是再次將我綏寧置於危難當中!”
“陛下,臣以爲,當將那姜氏餘孽處死,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