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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守着那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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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苑一把搶過信件,其上果然寫着這麼一句話。即便如此,她還是狠狠瞪了趙顯徽一眼。

趙顯徽並不在乎,談談道:“一個男人連最基本的責任都做不到,女人又何必守甚麼活寡,不如早點知道,早點改嫁,別苦了自己。”

那名叫萱素的婦人早哭得淚流滿面,聽了趙顯徽的話後竟是堅強的站了起來,擦去臉上淚水,對趙顯徽鞠了一躬。

“謝謝先生好意,但我從沒有後悔嫁入這個家,即便我家男人走了,我也不會改嫁的。”

趙顯徽冷冷看着這個看似柔弱的婦人,一言不發。

“天色不早了,我去給你們弄些飯食,今天就在我這住下吧。”

說完,也不管三人答應不答應,萱素就去屋子裏做飯去了。

......

臨近傍晚,一個小男孩這才蹦蹦跳跳回到家。當小男孩知道三人是信使後,趕忙找到萱素,詢問信件內容。

萱素自然不會如實告訴孩子,只說,“爹那邊打了大勝仗,賺了不少軍功。”

孩子自然是高興萬分,畢竟有了軍功就有希望升官,升了官就更多俸祿,母親也就不需要每天又秀手絹又耕耘了。

飯桌上,沒有大魚大肉,只是一碗醃製的白菜,和一鍋比平時濃稠得多了的白粥。

要換成平時,這個貧苦家庭喝的粥都是稀到好似清水,多是喫些野菜,這種需要花時間醃製的白菜是極少喫到的。

小男孩只當是家裏來了好消息,加上有客人,母親終於闊綽了一回,以後父親只要寄回俸祿,家裏就沒必要那麼拮据了。

飯桌上有三個人是喫得極快的,一個是小男孩,畢竟好久沒喫得這麼好,今天可算大飽口福了。另一個是老酒頭,好似甚麼都不知道,既然有飯喫,那就趕緊喫飽。那最後一人,不是上官苑,卻是趙顯徽。

這個年輕信使全然不顧及形象,夾一筷子白菜,然後就是大口喝粥,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餓了幾天幾夜呢。

萱素細嚼慢嚥,仍是沒有胃口,放下碗筷後感慨一聲:“現在怎麼還有那麼多戰事啊。”

小男孩全然不明白母親爲甚麼一臉哀傷的樣子,因爲嘴裏還有粥,便含含糊糊道:“有仗打纔有軍功掙嘛,不然娘你每天要料理莊家,還要去別家洗衣打雜,晚上還要秀花,多累啊,我看着都心疼。”

萱素摸着小男孩的腦袋,溫柔道:“只要好好讀書,將來出人頭地,娘再累也心甘情願啊。”

小男孩放下碗筷,豪邁的一腳踩地,一腳踩在凳子上,高聲道:“我不想讀書了,我以後要像爹那樣,披甲騎馬,用草原蠻子的頭顱換軍功。”

“啪~”

院子裏所有人都傻眼了。從不曾對孩子發過火的萱素破天荒扇了小男孩一個耳光,那清脆的聲音和小男孩臉上的紅印子,無不說明這一巴掌打的真切。

萱素再控制不住淚水,哭腔道:“你以後幹甚麼都行,就是不準學你爹。”

被打懵了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母親爲甚麼會這樣,平常他不是沒說過類似的話,可每次母親都只是溫柔的告訴自己,沙場太危險,只有讀書才能讀出真本事。

“娘,我好好讀書,我不學爹了,你別哭。”小男孩拉着母親的手,再沒了之前的豪邁。

萱素抱着孩子,盡力控制着淚水,溫柔道:“娘只是怕你去了沙場,出甚麼事,娘就再見不到你了。”

......

一個小小的土胚房自然住不下五個人外加一頭老驢,不過給了三人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至於睡覺的牀是不用想了。

閒來無事的趙顯徽就端了個小板凳坐在屋子外,昂起頭看着漫天星光,聽着田野間的蟋蟀聲,很是安靜祥和。

只是,這樣的安靜沒有維持太久,就被一陣“咕嚕”聲給打破了,來源是沒有喫太多晚飯的上官苑。

對於這個女子來說,短短几天時間,還是沒法那麼快由奢入簡,這種貧苦人家難以喫到的食物,在她看來就是難以入口。

也不知是因爲睡地上硌得慌還是太餓了,這個女子端了條凳子出來,就坐在趙顯徽身邊,卻是來者不善。

“我看的很多小說裏面,每當遇到這種情況都會編造一些善意的謊言,究竟是你們信使都這麼無情,還是唯獨你是這樣?”

趙顯徽其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質問了,他的信使生涯是老酒頭領的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老酒頭問過同樣的話,但知道緣由後,老酒頭就再沒質疑過了。

見趙顯徽不說話,上官苑便不知該如何再詢問了。畢竟眼前這人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這一路上,她根本就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要不是因爲今天的事,她可能永遠不會開這個口。

過了數十分鐘,趙顯徽才指着天上一顆星星,問道:“你知道那顆星星叫甚麼嗎?”

上官苑順着所指方向看去,看到的卻不是小說中最常提起的北斗七星和北極星,只能搖搖頭。

趙顯徽便繼續說道:“我娘在我小的時候告訴我,那個叫天命星,只要你還能找到它,終有一天會與你命中之人再會。”

“我娘都天都要看,只有找到了它,纔會安心睡覺,但她等到死了都沒有盼到那個人回來。”

“你所看到的小說裏確實有很多苦守家中終於盼迴心上人的故事,可你有沒有想過,那都是你們想看到的結局,那些大文豪纔會這樣去寫,現實又當如何?”

“苦守數十載卻等不到人,其中的痛苦,你又明白嗎?”

“咕嚕咕嚕~”

趙顯徽無奈搖搖頭,從行囊裏拿出一塊大餅。

早餓昏了頭的丫頭已經飢不擇食,拿起大餅就是狠狠一大口,卻因爲喫太快,一陣咳嗽。

趙顯徽便取來井水,有水有餅,這個尚還懵懂不知人情世故的丫頭就憨憨笑了起來,大概是心滿意足了。

趙顯徽靜靜看着這個丫頭,淡淡笑着。一個人甚麼都不懂,甚麼都不用去管,不用去煩惱,纔是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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