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沈江霧觸及到她明媚而直白的目光，眼簾微動，想要將她摧折的那股衝動變得更加強烈了。
他死死遏制住這股衝動，長密的睫毛在眼瞼下覆上一層陰翳。只消一瞬，他脣角便勾起一朵極致溫潤的笑意來。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寧煙輕輕“嗯”了一聲，目光在兩個門牌號之間環視了個來回，又落到男人綁着繃帶的手臂上。
“那個，你換藥不方便的話，隨時找我。”
沈江霧點頭：“嗯，不跟你客氣。”
少女得到他的回應，這纔像是鬆了一口氣，禮貌性的道了句晚安後轉身進了屋。
沈江霧看着少女的背影，心情頗有些愉悅。
少女已經有些信任他了，看來再過不久，他就能開始新一輪的試驗了。
初冬的氣溫降得又急又快，天氣越是轉冷，寧煙就越是懶得動彈，堅決要將擺爛貫徹到底。
這幾日她總是掐着點去給沈江霧換藥，一來二去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比剛開始親近了不少。
不過嘛，男人表面笑嘻嘻，一看好感度7%。
【主人，你不急的嗎？起來幹活了！】
小七無奈地看着窩在沙發上一團看綜藝的寧煙，樂的彷彿是個傻子，自覺自己就像是個整天操心的老母親。
寧煙剛咬了口薯片，拍了拍手上的殘渣，顯然是沒把小七的話放在心上。
“哎呀，我鍋上不是燉着湯了嗎？等沈江霧回來我就給他遞過去培養感情哈，乖啦，你別吵我。”
小七欲言又止，那玩意兒哪裏是燉湯?分明是她中午點外賣剩下來的！
“我聽見了。”寧煙丟下薯片，雙手叉腰：“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小七張了張嘴：【我......】（它哪兒敢？！）
“我還是有點東西的！”她擼起袖子。
小七又張了張嘴：【你.......】（她最好能打它的臉。）
傍晚時分，身材高大的男人從電梯間出來，他周遭逆着光，遠遠就瞧見自家門口縮着一團小小的身影。
沈江霧顯然愣了一瞬，似乎在思考她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男人皺着眉居高臨下地盯着寧煙看了片刻，最終還是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開口道：“林煙？”
“嗯？”被叫醒的少女思維有些混沌，她打了個哈欠，眸子裏瞬間結了層水霧。
寧煙臉頰被門框硌了一道紅痕，眼神迷離，盯着面前的男人一眨不眨，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
沈江霧只覺好笑，他此刻突然覺得面前的人有些蠢的可愛。
“睡懵了？嗯？”
嗓音低沉清冽，少女看着突然湊到面前的俊臉猛然一下反應過來，瞬間從臉紅到脖子。
“沈......沈教授....那個我.....”
她呼吸都有些急促，慌忙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緊接着就要站起身來。
下一秒卻猝不及防直直摔倒在他懷裏。
“沈......沈教授。”
懷裏的人兒渾身緊繃，靠在他肩上磕磕磕絆絆地解釋。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腳麻了.......”
沈江霧方纔被她砸得一個踉蹌，他下意識摟住她的腰，女孩子嬌嬌軟軟，鼻尖似乎還能聞到獨有的馨香。
察覺到頸側的呼吸，如輕羽般撓得他睫毛微顫，心裏莫名有些癢癢。
“嗯，相信你了。”
寧煙靠在沈江霧的肩上，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直起腰，害羞似的匆忙鬆開面前的人。
手指間的溫度消失，沈江霧推了推眼鏡，眸子莫名暗沉了幾分。
“你怎麼睡這了？”
他這話問完，適時在寧煙的臉上看到了幾分尷尬與懊惱。
“吶，我本來是想給你送湯來着，但是關門的時候忘記帶手機和鑰匙了，只好在這裏等你。”少女指了指一旁地上的保溫盒，本就嬌柔的嗓音裏多了幾絲埋怨。
“你怎麼今天回來得這麼晚啊。”
她嗓音柔柔的，還帶着剛睡醒的鼻音，瞪着一雙又沉又亮的眸子，五官精緻豔麗如璀璨的珠寶。
但平常的少女總是一副清冷範兒，極少會露出這種嬌憨的模樣。
沈江霧微不可察地動了下喉結，垂眸錯開她的目光，解釋：“臨時加了兩節課，這纔回來晚了。”
這話纔出口，他就意識到有些不太對勁。
就好像是外出晚歸的丈夫，在給家中焦急等待的妻子解釋晚歸的原因。
好在少女並未意識到不妥，她提起地上的保溫盒，臉上後知後覺帶了些侷促。
“那，沈教授不介意的話，能收留我這個小可憐一晚嗎？”她眨了眨眼，“看在我這鍋湯燉了一下午的份上。”
男人啞然失笑，“當然可以。”
寧煙眸底微閃，面上的笑意更大了些，跟着男人身後開門進屋。
屋內的景象一如前幾次她來換藥時清冷簡潔，就和沈江霧一樣看上去肅穆得纖塵不染。
男人順手將身上的大衣脫掉，露出裏面裁剪合身的高檔襯衫，轉身時因布料與肌膚的貼合，隱隱約約映出一些肌肉的輪廓。
寧煙用餘光掃了一眼，暗暗細數了一番，剛數到第八塊，就被他逮了個正着。
“在看甚麼？”
少女抬眸，男人眉眼溫潤，但是眸底瀰漫的戲謔使她臉上倏然浮上一層薄紅。
她尷尬地岔開話題：“哈哈，沈教授衣服看起來不錯，質感挺好的。”
沈江霧眼簾微抬，並未拆穿她的小心思，而是順手進廚房拿了個圍裙。
寧煙沒想到沈江霧還會做飯，頗爲好奇地湊到廚房裏去觀摩。
“我們今晚喫甚麼？”
少女隱隱有些期待，在注意到男人手裏的食材後，眼睛變得更亮了。
“牛排！那喝紅酒嗎？”
男人圍着圍裙，衣袖翻上去一大截，一向凌冽的眸底都沾染了些許煙火氣。
“喝湯。”
“哦。”
他皮膚是罕見的冷白皮，握住手柄的那隻手臂上隱隱有青筋浮現，眼簾微垂，在眼窩處灑下淡青色的陰影，分明的棱角線條在燈光下忽而變得有些柔和。
寧煙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連做菜都像是一幅畫，確實賞心悅目。
不過，這樣一幅好皮囊，終究是浪費了。
沈江霧的手藝確實不錯，牛排煎得恰到好處，嫩到一口爆汁。
那壺湯也被男人很給面子地喝光了。
晚飯後，寧煙主動提出刷碗，等她刷完再出來的時候，沈江霧已經將客房收拾了出來。
“這間客房一直空在這，我沒住過，你先湊合住一晚吧。”男人邊說，邊將找出來的T恤遞給她。
“這件是新的，我沒穿過。浴室裏我剛放了新的洗浴用品，你可以直接用。”
少女紅着臉接過，小聲道了聲謝。
二人互道了晚安，寧煙關上門，看着手裏的衣服眼角染上幾分笑意。
這男人還挺細心。
【房間裏有攝像頭。】小七出聲提醒。
寧煙揚起的嘴角又僵在原地，看來太細心也不是甚麼好事。
好在浴室裏並沒有監視器，她舒服地泡了個澡，回去直接關燈睡覺。
深夜，空曠的房間內靜謐幽暗，只餘監視器上發着昏暗微弱的光。
男人剛洗完澡，髮絲氤着水汽兒，水滴順着下顎落到精緻的鎖骨上，又順着鎖骨劃往衣領。
他此刻正坐在桌前，黝黑的眸子亮得驚人，盯着監視器內的少女一眨不眨，指尖隨意挑起一張散落的照片來回摩挲。
畫面內的少女睡姿極其優雅，如同暗夜裏綻放的白玫瑰，少了白日裏的清冷疏離，反倒多了幾分溫順，就像她今晚的態度一樣。
就在這時，少女突然翻了個身，原本蓋在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一大片白膩的肌膚。
男人瞳孔一縮，似乎是被這片白皙灼傷了眼眸，匆匆錯開監視器上的畫面。
他仰頭靠在椅子上，昏暗的光線隱隱暈出優越的輪廓，神色不明。
半晌，他將手裏的照片往桌上隨意一丟，從鼻尖哼出一聲極輕的嘲弄——他的試驗進度，必須要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