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面對那個青年的粗蠻，鄭顯仁卻是不懼，淡淡地說道：“你們的人只是受傷，又不是被打死，開口就是一百兩，不是勒索是甚麼？”
當即有兩個人圍到他面前，滿臉兇惡，瞪着他，用警告的語氣道：“都說了，叫你別多管閒事！”
柳舒琳看了過去，對鄭顯仁道：“鄭老闆，這是我的事，你別管！”
然後對那帶頭的青年道：“這樣吧，你們先帶我去見我兒子，確認他真的犯了這樣的事，我們再來討論賠償的事，如何？”
那青年想了想，一隻手在下巴的地方摸了摸，道：“行，我們這就帶你去見他。不過，可別跟我們玩甚麼花樣！”
柳舒琳道：“我就一個婦人，能跟你們玩甚麼花樣？”
說完，她就關了店門，打算跟他們去走一趟。
鄭顯仁面露擔憂之色，“蔡柳氏，我跟你一塊去吧！”
柳舒琳搖頭，“不，這事與你無關，我自己能解決！”
話畢，就跟着那幾個青年一塊離開了。
鄭顯仁想要尾隨，被那幾個青年口頭警告了，這纔沒有跟去。
不久之後，那幾個青年將柳舒琳帶到了鎮子郊外的一處茅舍。
蔡俊澤就被綁在茅舍裏，臉上有淤青，嘴裏還被塞了一塊布。
此外，還有幾個青年候在茅舍這裏，在他們身前有一個擔架，上面躺了個渾身纏着繃帶的人，應該......就是被蔡俊澤打傷的那個？
看着眼前的情形，柳舒琳皺了皺眉頭。
蔡俊澤嘴裏的布塊剛被取出，就大聲地喊：“娘，快救我！”
柳舒琳冷冷地望着他，“你犯甚麼錯了？爲何被綁在這裏？”
蔡俊澤面上是焦急的神色，“我打了他們的人，看，那個躺在擔架上的，就是被我打傷的！他們說，我要是賠不起錢，也要把我打成他那樣！甚至，會讓我傷得更嚴重！我身上沒錢，自然沒法給他們賠償，他們就把我綁了，讓你拿錢來贖我！”
柳舒琳眼睛閃了閃，鎮定地站在那裏，不緊不慢地問：“你爲何跟他們起衝突？又爲何打人？”
蔡俊澤吸了口氣，解釋道：“我、我就是走路沒注意看路，不小心撞了他們，他們就對我不依不饒，讓我跪下來跟他們道歉！我沒跪，就跟他們理論，結果，他們就要動手打我！不得已，我只能還手，然後一個不留神，就把他們其中一個人打成重傷了......”
柳舒琳點了點頭，轉頭問那帶頭的青年：“是這樣嗎？”
那個青年雙臂環抱於胸前，答道：“沒錯，就是這樣！”
說着，朝她伸手，“大嬸，看也看了，那麼，這錢......”
柳舒琳卻是呵呵的笑了一聲，吐出了兩個字：“沒錢！”
旋即擺着一副不以爲意的神色，道：“既然是他打的人，還把人打成重傷，那你們想怎麼處置他，就怎麼處置他吧！反正，我是不會拿錢贖他的！”
說着，轉身就要走！
那些青年：“？！”
臉上，寫滿了震驚！
“等等！”
那個帶頭的青年伸手將她攔下，“你真的不打算管你兒子了？”
柳舒琳斜了那個青年一眼，“有這一百兩，我拿去幹啥又不好，何必將錢花在這種爛事情上？”
那些青年：“......”
“好了，這個事就這樣吧！”柳舒琳語氣決然地道，“你們別指望從我這裏拿到哪怕一文錢！至於我兒子，你們別把人打死就好，不然，我可是會報官的！”
話畢，繞開那個青年，繼續往前走。
一道道目光在望着她，剎那之間，似乎都顯得有些無措。
“娘！”蔡俊澤撕扯着嗓門將她叫住，“你真的不打算管我了？”
柳舒琳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語氣涼涼：“你自己惹的禍，憑甚麼讓我替你承擔？一百兩，知道我要掙多久，才能掙到這個數目嗎？”
蔡俊澤一臉焦躁，道：“娘，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難道，我還不如一百兩重要嗎？我要是被他們打死或打殘了，那麼，以後，你老了，誰給你養老送終？”
柳舒琳又是一聲呵呵，透着寒意，道：“你哪怕沒有被打死、或是打殘，我也不指望你能給我養老送終！就你，連飯都不會煮，生活也不會打理，錢更是不會掙，我真到了老了、動不了的那一天，你別說給我養老送終，只怕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
蔡俊澤：“......”
柳舒琳不再說話，抬起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任憑蔡俊澤在後面怎麼叫嚷，她也沒有再停下。
走了大概半炷香時間，柳舒琳就遇到了鄭顯仁。
鄭顯仁看見她，趕忙過來問：“蔡柳氏，怎樣了？你沒事吧？你兒子呢？”
柳舒琳神色平靜，沒甚麼波瀾，道：“我沒事，那個不孝子，不用管他。”
說着，繼續往前走，看着有點沉默。
鄭顯仁有點看不懂，跟在她身邊，試探性地問了好些個問題，結果，柳舒琳都沒回應，就像是沒有聽到。
“鄭老闆，謝謝你的關懷，咱們就此別過吧！”到了岔路口，一條通往長河村，一條通往鹹經鎮，柳舒琳終於開口，跟鄭顯仁道別。
鄭顯仁想說甚麼，欲言又止，然後道：“行，那你路上保重！”
柳舒琳只是嗯了聲，就朝長河村的方向走去了。
回到家，她煮了飯。
這次，她倒是多煮了一些。
天黑了些許，蔡俊澤從外面回來了。
柳舒琳一點也不驚訝，淡淡地問：“回來了？”
蔡俊澤點頭，然後用一種充滿怨氣的眼神瞪着母親，道：“娘，你今天，竟然見死不救！我可是你的兒子！”
柳舒琳將炒好的菜鏟到盤子裏，沒有看他，道：“你現在，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
蔡俊澤滿臉憤懣，道：“那是我跟他們打了欠條，說以後還他們，他們才放我的！”
“哦？欠條上寫了多少？”柳舒琳一副並不怎麼關心的樣子，就像是在跟他談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除了一百兩，還能是多少？”蔡俊澤真想拿點甚麼東西在屋裏亂摔一通，以泄心中的那股怒火。
“好！很好！非常好！”柳舒琳端着菜，出了廚房，來到客廳，將菜盤放到桌面，見兒子跟了過來，接着道：“欠條既然是你籤的，那這個錢，就由你自己來還了。”
蔡俊澤眼神震驚地望着母親，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你、你讓我自己還？”
柳舒琳嫺熟地解下身上的圍裙，掛在牆上，“你自己欠的，你自己不還，誰給你還？”
蔡俊澤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眼裏湧動着不可置信的情緒，望着眼前這位看着越發陌生的母親，牙齒狠狠地咬了咬，忍不住嘶吼：
“娘，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最近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變得對我如此冷漠？都快要讓我有些不認識你了！”
“難道，是你心中沒有我這個兒子了？”
“還是說，事實上，我——”
“並不是你親生的？”
“所以，你纔要這麼對我？”
他的這番質問，顯得聲嘶力竭！
額頭上，都有些青筋突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