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全南城的笑柄
她舉步維艱，因爲她的對手，很顯然是隻狐狸。
“就這麼想睡我？”孟時衍的臉在她面前放到最大，鼻尖已抵在了一起。
宋聽予咬了咬後槽牙：“是，在車上第一次見面，就想了。”
宋聽予看到自己說出“第一次見面”這幾個字時，孟時衍的臉色隱隱有變化。
“不是生理期？”他無情拆穿她的謊言，言語裏是明顯的嘲諷。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她言語愈發輕佻。
下一秒，孟時衍附身，直接吻上了宋聽予的紅脣。
宋聽予面對突如其來的熱吻，有些難以自持。她在渾渾噩噩之中被孟時衍從水中撈起，他們從泳池吻到餐廳，又穿過長廊一路糾纏到了房間。
在理智的防線被壓垮之際，宋聽予還是將孟時衍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準備的攝像機，還在自己的房間裏。
房門落鎖，計劃成功。
南城國際機場。
一行人從普吉島回到南城已是深夜，陳默川今晚帶顧影彤回家，將形單影隻的宋聽予一個人扔在了機場。
現在是凌晨十二點半，宋聽予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車。
宋家別墅坐落在溪山臨墅小區的半山腰，出租車不允許進小區，宋聽予只能夠拖着行李箱從山下一路走到半山腰。
後半夜的山上清冷得可怕，她走了二十分鐘才走到。
她原以爲所有人都該睡了，只想回房間好好洗個澡休息一下，然而當她走到別墅門口，卻看到一樓客廳燈火通明。
她猜測，大抵是全家在等她。
只是，是不懷好意的等。
她推開門，看到宋京秋和黃淑薏夫婦端坐在沙發上，電視開着，正在播放一部老電影。
黃淑薏見宋聽予來了，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淺淺笑着招呼她：“予予出差回來了？累不累？應該讓宋叔去接你的。”
宋叔是宋家的司機，冠冕堂皇的話宋聽予聽得久了，耳朵都起繭子了。
若是有心，又怎麼會讓她每一次，都一個人從山腳走到山上？
他們捨得，讓他們的親生女兒在漆黑的夜裏走半個小時的山路到家嗎？
宋聽予心底如是想，面上卻溫順聽話得笑了笑：“不累，好不容易進的晨曦傳媒，努努力能轉正就好了。”
“嗯。”黃淑薏輕點頭，“予予，叔叔阿姨這麼晚等你回來，是想問你，考慮清楚了嗎？”
宋聽予的心口微微窒痛，面對這樣溫柔，又耐心的黃淑薏，她真的很難將這個人跟十幾年前，爲了甩掉她這個家裏多餘的養女而裝瘋賣傻的女人聯繫起來。
叔叔阿姨？
多麼刺耳的稱呼。
曾幾何時，宋聽予也叫他們“爸爸媽媽”。
見她沉默，黃淑薏別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眼神交流之後催促道：“予予，高家那邊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高家老爺子病入膏肓，就盼着自己孫子能結婚呢。”
半月前，南城名門高家，用重利爲交換，請求宋京秋將女兒嫁給高家獨苗高崢。
那高崢是個甚麼人？全南城的笑柄。
“高家是真不害臊嗎？高崢這都三婚了，還這麼迫不及待？前兩任都給高家生了兩男一女了，還指望我嫁過去延續香火嗎？”宋聽予話雖然有些伶牙俐齒，但是口氣仍舊溫乖順。
巨大的反差讓黃淑薏微微擰了眉：“予予，你這是甚麼態度？叔叔阿姨養了你二十幾年，現在在危難關頭幫一把宋家，也不爲過吧？況且，高家那位是二婚，怎麼就三婚了呢？要真是三婚，阿姨怎麼捨得你嫁過去？”
黃淑薏扮豬喫老虎的話讓宋聽予聽得簡直胃裏反嘔。
“是啊，二婚。只不過第二個女的給他生了個私生子在外邊兒，前陣子還聽說，這女的還鬧出來做了親子鑑定說孩子不是高崢的？高崢白給人家養了三年的兒子？阿姨，這樣的男人我嫁給他，他不把我喫幹抹淨扔下火海，算我有天大的運氣了吧？”宋聽予苦笑着說道，心底盡是窒悶。
宋京秋咳嗽了兩聲，微微擰眉看向宋聽予：“予予，說話戾氣別這麼重。我和你阿姨也只是想爲你找一個得力的婆家。畢竟你的出身放在這裏，嫁過去，喫喝不愁。”
宋聽予只覺得渾身冰涼，她苦笑：“是啊，我的出身放在這裏。你們的親生女兒出身好，所以可以聯姻嫁給孟時衍，我卻只能嫁給人渣。但是孟時衍又是甚麼好東西？你們真的放心把宋聽雪嫁到孟家嗎？”
“不許胡說！孟家是甚麼地位？孟時衍是甚麼身份？輪得到你在這裏議論？”宋京秋的生意這兩年一落千丈，靠着孟家幫了不少忙，所以最近才動了將女兒聯姻給孟家的念頭。
宋聽予聽着這些難以入耳的話，沉默了片刻，挑了挑眉：“我昨晚和孟時衍睡了，如果你們執意把孟聽雪嫁給他，那麼在他們的婚禮上，我會送上我和孟時衍的牀照，當作新婚賀禮。”
黃淑薏聽到這番話的時候，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因爲宋聽予從小就是順從唯唯諾諾的性格，甚至從未在他們面前唱反調。一番驚天動地的話，讓黃淑薏第一時間覺得她是在撒謊。
“予予，你怎麼就變成了這樣？這種難堪的謊都撒？你不要名聲了嗎！”黃淑薏出身書香門第，是杭大漢語言文學系的教授，在她的生活環境和認知中，從未出現如此直接又辣耳的話。
宋聽予微微抿脣，眼眶酸澀微紅。
“媽媽，在我還叫你媽媽的時候，你說我很乖很聽話很可愛。在你不准我叫你媽媽之後，你就說我變了，你說我粗俗不堪，身上有着我親生父母的劣質基因。你說我笨，說我蠢，說我髒，說我就應該和我的親生父母一樣永遠生活在大山裏。你說你後悔收養我，因爲劣質基因是流在血液裏改變不了的。你說，我是在一瞬間變成這樣的嗎？”
宋京秋抬手扶住了妻子的肩膀，明顯感覺到妻子的身體在顫抖。
宋聽予卻不管不顧，扯了扯嘴角含笑說道：“我和孟時衍睡了，不管你們信不信，是真的。”
說完，宋聽予轉身上樓，剛走到扶梯的一半，便聽到身後傳來黃淑薏微微顫抖的聲音。
“所以，你是爲了報復我，報復我們宋家，所以才幹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你明知道小雪跟孟家在談婚事，你就爬上孟時衍的牀？”
宋聽予的腳步微滯，轉過身：“是又如何？”
黃淑薏面色陰冷，如同十幾年前一般恐怖：“我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你以爲憑你的身份孟家會要你？怕是連門檻都進不去。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
宋聽予沒理會，徑直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