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雲的命格
第一章 青雲的命格
第一次見到凌陌塵，我穿着一身破了不知道多少個洞的麻布衣服，蜷縮在破廟的角落。
他一身白衣，猶如神明般向我伸出了手。
他問我：“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的手指修長白 皙，似乎帶着致命的魔力讓我顫抖着手握住了他的。
指尖相觸的那一瞬間，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覺得我灰暗無際的世界突然有了陽光。
他帶我回到了天樞樓，還給我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玄魚。
凌陌塵有個小師妹，叫齊若依。初次見她，我以爲這是落入凡間的仙女，不染塵囂。
若依是我在世間見過的最好的姑娘，所有形容美好的詞彙放在她的身上都不爲過。
她善良熱情，又心思細膩，怕我初來天樞樓感到拘束，特地跟我分享了她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首飾。
甚至帶着我一起練習天樞樓的祕法。
如果我不是這麼笨就好了，是不是就能在若依的臉上看到驚喜的笑容，而不是每次失敗時她一臉的失落，還要安慰我。
若依她是小師妹，在天樞樓是被寵着的存在，尤其是凌陌塵。
若依有時調皮，惹惱了樓中的長老，是凌陌塵站出來和長老們針鋒相對。
若依最喜歡下山感受普通人的生活，每次回來都會拉着凌陌塵說上半天，而他沒有半點不耐，眉眼帶笑。
在面對若依的時候，凌陌塵就不是那個揹負着天樞樓使命的少樓主，就和普通少年喜歡一個姑娘的樣子沒甚麼區別。
我想，他定是愛極了若依。
如同我喜歡着他一般。
凌陌塵說過，我不是他帶回來的婢女，天樞樓的人都會有禮地喚我一聲：玄魚姑娘。
但我就是喜歡陪在他的身邊，看他算一些我看不懂的祕法，哪怕甚麼都不做，就這樣在一旁靜靜地陪着他就好。
天樞樓有一面窺天鏡，可看到一個人的命格，以及天下興亡。
在窺天鏡前，我見他爲大興國算出了新一年的運勢，不由好奇。
“公子有爲自己算過命格麼？”
他笑着回應我。
“算與不算，都是命定之事。況且，玄魚你可知天樞樓可算盡天下事，唯獨算不了自己，反噬的後果，不是肉體凡胎能承受的了的。”
是了，作爲天樞樓的少樓主，他註定是揹負着天下的興亡，與天樞樓的未來。
我沒再問過他這種事，只是一個有個心心念唸的問題——
若依，會不會是他的妻子。
這個答案，在每次看到他對若依的寵溺時越發明瞭。
凌陌塵和齊若依，註定是要在一起的吧。
中秋節這天，凌陌塵帶着我若依下了山。
帶着面具的男男女女走在佈滿花燈的街道上，兩旁是叫賣小物件的小販們。
若依一身亮黃色的衣裙，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所有的東西對她都有着吸引力。
我側頭看了一眼滿目柔光，用身體爲她隔開人羣的凌陌塵。
哪怕他看着的是若依，我也是開心的。
我們走到一個賣面具的攤位前，凌陌塵拿起兩個面具，一個是火紅的狐狸面具，一個是白色的小貓面具。
“若依，你喜歡哪個？”
若依接過來看了一會，又遞到我面前。
“玄魚，你喜歡哪個？”
我目光在兩個面具上來回遊離，最終指了指小貓面具。
我知道，若依更心儀那個狐狸面具。
戴上面具後，若依嬌笑着問凌陌塵。
“師兄，好不好看？”
凌陌塵替若依正了正面具，嘴角帶笑。
“當然，不過好看的是若依你。”
面具遮擋了我臉上忍不住的落寞，最後只能勾起嘴角。
那天晚上，我喫到了人生中第一根糖葫蘆，是凌陌塵買來的。
他問我好不好喫。
我眯着眼睛告訴他。
“這是我喫過最甜的糖葫蘆。”
我騙了他，這根糖葫蘆除了外面一層糖衣，酸的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凌陌塵臉上帶着和煦的笑意，手中摺扇合起，輕輕的在我頭上磕了一下。
“玄魚以後的生活都會是甜的。”
他的一句話，讓我一整晚都像是踩在了雲端，開始暢想未來甜蜜如糖衣的生活。
其實重要的不是未來的生活是不是甜的，重要的是，未來的我能一直陪在凌陌塵身邊，這就足夠。
那一晚，對於若依來說也是很值得紀念的。
她不好好走路，一蹦一跳，直接撞到了和她帶着同樣面具的大興國太子俞南風的懷裏。
面具摘下，不遠處燃放起了煙火。
我看到了若依眼中的驚豔，絕不是煙火的倒影。
身處高位，俞南風渾身上下散發着冷冽的氣息，卻在若依撞到他時，貼心的扶住了她的腰身。
“姑娘，沒事吧？”
若依低着頭，沒有之前的活潑，整個人的氣質溫柔起來。
“多謝公子。”
軟軟的一聲，讓我都心尖亂顫。
凌陌塵抿着脣，將若依拉到身邊。
“太子殿下。”
三人變爲四人，兩位公子在前面走着，若依乖巧的和我走在後面，時不時看向俞南風的背影，眼中流露着小女兒家難以敘說的情愫。
夜深了，凌陌塵要帶我們迴天樞樓了。
臨走時，俞南風微微向我點了點頭，然後目光落在了若依身上。
“若依姑娘，再見。”
從那天起，一切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整天鬧着要下山的若依開始老實的待在房內，不知道在畫着甚麼，偶爾幾次見到，她還會對着中秋節那天買的狐狸面具發呆。
到了若依生日這天，俞南風派人送來了禮物，是一枚做工精緻的珠釵。
若依迫不及待的戴在了頭上，又問了凌陌塵和中秋那晚一樣的問題。
可凌陌塵只淡淡的笑了，沒有回答。
凌陌塵的書房，那天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他送給我一個未雕刻五官的木頭人偶，木偶的衣襬下方刻着“青雲”二字。
青雲是凌陌塵的字，他讓我以後就如此稱呼他。
我摸着木偶，心裏瀰漫着淡淡的愁緒。
若依對俞南風一見傾心，如此關注若依的他，怎能不知？
可是，若依不是應該和青雲在一起麼？
我去了窺天鏡前，心裏重複着若依曾經教我的祕法。
哪怕一次都沒成功過，我還是想再試一次。
許是我心中執念太深，這次竟然成功了。
窺天鏡上慢慢浮現四個字——愛而不得。
我心中所求，乃是青雲和若依的緣分。
這四個字昭示了他們的未來。
我捂着胸口，裏面像是針扎般的疼。
我不敢想象，那天來臨的時候，青雲該有多痛苦。
我甚至認爲，如果不是那天我選擇小貓面具，若依是不是就不會覺得她和俞南風是緣分天定。
自責的情緒籠罩着我，我不敢面對若依，更不敢面對青雲。
青雲和若依之間的不復之前的親密，若依一心都放在了和俞南風之間的書信往來上，偶爾俞南風會送給她一些新奇有趣的小禮物，逗的若依眉開眼笑。
似乎變了的人，只有我和青雲，若依依然開心快樂。
我陪在青雲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的一舉一動看上去和平日裏相差無兩，可我知道，他一直掛念着若依。
“玄魚，你每天在我身邊，會不會覺得無聊？”
我搖頭，說出了心裏話。
“能在青雲身邊，就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青雲目光溫柔地看着我，是和以前看着若依一樣的眼神。
他開始回應我的陪伴，主動陪我下山，給我買愛喫的小食，在我頭上珠釵歪扭時重新替我插好。
一切動作行雲流水，那是在若依身上練習過無數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