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勸說
暖玉閣內，姜家兩位大小姐伏於案上，小聲的說着甚麼，旁邊的丫鬟初荷細細聽了半天，也勉強只聽到數字，樂律之類的，最後只得觀賞窗外靜待開放的花卉，兩耳不聞其他。
拿着做好的炭筆，姜淼淼在紙上描繪半天，抬頭看着微微皺眉的姐姐道：“姐姐，你可聽懂了？”
姜婉兒看着紙上的符號，微微坐直了身子，一場嚴肅的看着姜淼淼溫聲道：“妹妹說的過於繁瑣，且這些符號姐姐從未聽聞，怕是要一段時間纔可弄清楚。”
“哎呀姐姐，沒時間了，你明日就要入宮，這宮裏人心險惡，誰知道會有甚麼事情，將這個記下，以後我也好與姐姐聯繫。”姜淼淼急道。
看着她額頭都急出了汗水，姜婉兒無奈一嘆：“就算真的出事了，家裏還有父親祖母他們，怎的也輪不到你來擔憂。你啊，還是多顧着自己玩耍吧，以後姐姐不在家，可就沒人陪你了。”
說着說着，姜婉兒不由得感傷起來。
雖說淼淼這個小妹平日裏調皮了些，但到底還是她一手帶大的，姨娘身份不夠，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她這個姐姐來照顧，就算是淼淼長大後的性格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樣，但也是連着心的姐妹。
現如今她明日就進宮，皇家規矩多，再見淼淼就不一定是甚麼時候了。
姜淼淼看着姐姐這個樣子，心裏不由得着急起來。
大概是從小養成的原因，姜婉兒雖然在管理家裏內務的事情上也算是一把手，但只要是關於將軍府外邊的事，她都是下意思的依靠父親跟祖母，這可不是好現象。
刷過衆多狗血連續劇的姜淼淼知道，雖然電視裏的很多都到杜撰，但實際宮鬥情況估計比演的還要可怕。最關鍵的是後宮能夠影響朝堂這種事，就算不完全一樣，那也是干係重大。
想到這裏，姜淼淼深吸一口氣，決定拿出自己的大招。
於是她再次憋紅了眼，雙膝微微彎曲，心裏暗暗決定以後要做一對護膝，不然這下跪的頻率誰受得住。
姜婉兒正要繼續說些囑咐的話，一回神便看到小妹再次往下跪，眼圈子都紅了。
姜淼淼頓時甚麼都顧不上了，一把拉住小妹，着急又擔心道：“這是怎的了？怎麼說着說着就要跪下，淼淼有話說就是，你我姐妹何必這樣？”
說完立即將小妹扶在凳子上坐下，拿出自己的手帕細心的幫她擦拭着眼角，眼中盡是擔憂心疼，心裏不由得開始埋怨那該死的夢來。
以往小妹雖頑皮，卻也無憂無慮，現如今都快成了那弱柳扶風的不禁之人了。
“姐姐。”姜淼淼拉着她的手，哽咽道，“我知自己年紀小，很多事情在姐姐看來不過是玩笑話，可這次淼淼是認真的。”
“姐姐進宮這事，明顯是聖上想要牽制我姜家，妹妹雖然不管家事，但在外邊風言風語聽多了，也不得不多細想幾分。若聖上要牽制我們家，那姐姐進宮勢必要受到恩寵。”
“可是姐姐，後宮事多，陳侍郎的長女早年進宮，三年便暴斃；何統領的妹妹前年進宮，不足一年就小產兩次；還有劉尚書的侄女，剛開始獨寵又怎樣，年前還不是被打入冷宮了……”
姜淼淼前前後後舉了多個例子，無論是大小官員，只要是她腦海中記得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這本來是原主街上聽來的八卦，只當笑話的，但沒想到卻被她用在了這個地方。
姜婉兒聽着這一個個人物的下場，只覺得冷汗直下，不知不覺間竟不知何時跌坐在椅子上。
她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那些宮中人的下場只讓她覺得可怕至極。
姜淼淼看她已然嚇得不輕，小臉都白了，心裏有些不忍，但一想到這次不成功以後可能會有滅門之災，便咬牙繼續道：“姐姐，你想想宮裏的娘娘們落得那般下場後，其家裏情況如何。”
姜婉兒本就怕着，經她這麼一提醒，頓時想到某些官員的家庭被抄家的事情，一時間嘴脣都不由得發抖起來。
見自己想要的效果達到了，姜淼淼立即拉住她的手：“姐姐別怕，那只是別人。”
姜婉兒感受中手中傳來的溫度，勉強回過神來，苦澀一笑：“只是別人，也有可能是下一個我。”
聞言姜淼淼眼睛一亮：“姐姐可是不想入宮了，若真不想，我去求了祖母父親，捨去這一身官職，給姐姐想個脫身的法子！”
對她來說，姜家沒人進宮，纔是保全的最好辦法。既不會被皇帝惦記，也不會捲入各種紛爭。
可她還沒起身，就被姜婉兒拉住了。
姜婉兒雖蒼白着小臉，但眼神已經慢慢平靜下來，緩了緩道：“小妹別急，這事已成定論，絕不能爲了我荒廢了姜家祖輩的家業。”
“姐姐！”姜淼淼微微皺眉正要試着說服她，姜婉兒細白的食指輕輕的放在她脣上，臉色嚴肅。
“淼淼，我知道你是爲了姐姐好，但姐姐心裏已經有了他，就算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姐姐也不會連累姜家。”
她說完看着桌面上的一堆紙張，想到小妹之前說的話，不由的愧疚起來：“淼淼想這麼多東西必定費了很大的心思，姐姐長你幾歲，竟還不如你這十歲的丫頭想的透徹。”
將桌面上的東西拿起來，姜婉兒微嘆一口氣，然後看着姜淼淼：“淼淼再跟姐姐說一說這暗語可好，姐姐今晚必定掌握。”
看她的樣子，姜淼淼就知道，姐姐這妃嬪是當定了，誰讓她愛皇帝呢。
既然是姐姐的選擇，姜淼淼也只能尊重她。
“姐姐，既然你選了這條路，那以後姜家就是你的後路，無論何時，都要想着家裏，想着淼淼，千萬不可逞強，一個人承擔所有。”
“姐姐待我如母，若真要犧牲一人才可保全姜家，淼淼定要護住家人！”
姜淼淼神情認真，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真死了說不定能回去呢，能保下姜家，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