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是惡魔
七年後，機場。
“晚晚，真的不需要我幫你？”
說話的男人身材挺拔，戴一副金絲框眼鏡，看人的時候格外溫煦。他懷裏還抱着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此刻緊緊地扒拉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我想親自跟過去做個了結，”葉蓁晚垂下眼，有些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狠厲的表情，“否則我這輩子都會活在陰影裏。”
“好”宋博言空出一隻手抱了她一下，“有甚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葉蓁晚一時有些傷感，“我會的，你真的不在這邊多呆幾天？”
“不了，如果有一天你接受我了，那我一定捨不得離開你身邊。”宋博言深深地看着她，“晚晚，真的不能給我個機會嗎？”
深情的目光讓她有些招架不住，葉蓁晚後退一步，躲開他的目光，“你知道的，我現在不想談這些事情。”
“那好，”宋博言紳士地微笑，“我下一趟飛機馬上起飛了。”
他頓了頓，“再見，晚晚。”
“一定會再見的，”葉蓁晚伸手去接他懷裏的小傢伙，“醒醒，叔叔要走了，不許再纏着叔叔了。”
小傢伙不滿地扭扭屁股，一言不發，小手箍的越發緊。
“醒醒！”
葉蓁晚態度強硬了些，正要將他扒拉下來，宋博言衝她搖搖頭，蹲下身讓小傢伙站着靠在自己懷裏，“醒醒，是不是捨不得叔叔？”
小傢伙用力點了兩下頭，小腦袋使勁往宋博言懷裏鑽，“不想叔叔走。”
“可是叔叔還有工作呢，”宋博言摸着他的背安撫他，“等叔叔有空了就飛過來看你，好不好？”
小傢伙這才抬起頭，眼睛紅通通的。
宋博言幫他把眼淚擦掉，“以後叔叔不在你們身邊，要好好照顧媽咪，知道嗎？”
小傢伙抿着脣不說話。
“那這樣，以後每天晚上叔叔都約你打遊戲，好不好?”
小傢伙這才吸了吸鼻子，乖乖走到葉蓁晚身邊，“那好吧，叔叔再見。”
葉蓁晚朝天翻了個大白眼，自己怎麼生了這麼個網癮兒童。
目送宋博言上飛機後，葉蓁晚將小傢伙抱到行李箱上，連人帶行李一起推着走，“葉醒之小朋友，剛剛是不是故意的？爲了玩遊戲你的下限又刷新了！”
小傢伙面無表情地玩自己的手指頭，“誰讓你不讓我玩！”
葉蓁晚一噎，正要說話，小傢伙就緊接着道，“我已經跟宋叔叔約好了，不能言而無信，所以你不能再拔我的網線了！”
葉蓁晚，“……”
小傢伙扳回一局，心情好了些，難得想要主動跟人聊天，“媽咪，我們一會兒要回家嗎？”
在這個地方聽到家這個字還是忍不住讓葉蓁晚的心臟顫了一下，只是很快恢復正常，“咱們這幾天先住酒店，等媽咪找到工作後再去租房子。”
“好。”網癮兒童對這些不感興趣，“酒店裏有網絡嗎？”
說話間已經出了機場大廳，小傢伙突然興奮起來，一咕嚕從行李箱上滾下來，屁顛屁顛跑到一塊LED屏前，仰着小腦袋認真地看。
葉蓁晚跟着看過去，一張熟悉的臉就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底。
播音員盡職盡責地念，“世紀網遊公司憑藉《傳奇》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戰，該款遊戲僅三個月就風靡全國，最難能可貴的是，世紀網遊公司對於遊戲裏的所有道具沒有收取任何費用，可謂真正的良心遊戲。世紀網遊公司也憑藉該款遊戲取得上市資格，不日便要舉行上市儀式，由總經理林期庭親自主持……”
“媽咪，你怎麼了？”
褲腿被人使勁拉了下，葉蓁晚終於回神，“寶貝，你知不知道有句老話叫，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蹲下來跟小傢伙眼對眼，“你看我眼睛紅嗎？”
“很紅！”小傢伙斬釘截鐵地點點頭，忍不住同情地瞥了一眼屏幕中的男人。
這哥們看來是要倒黴了！
葉蓁晚摸摸他的小腦袋，又愛不釋手地使勁揉搓了一下，“得虧我生出你這麼個小寶貝，媽咪稀罕死你了！”
母子倆找了個就近的酒店，簡單收拾一下，小傢伙就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扒拉出來。
葉蓁晚湊過去，小傢伙打開的遊戲界面跟剛剛LED屏放出來的一模一樣。
葉蓁晚摸着下巴嘖嘖兩聲，“這玩意兒真的這麼好玩？”
葉醒之小朋友一臉鄭重地點頭。
“那如果所有人都不玩這個遊戲了，你會不會難過？”
小傢伙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不會，你別忘了你兒子是幹甚麼！”
回國前葉蓁晚已經投好了簡歷，沒想到下午就收到一則通知面試的短信，葉蓁晚握着手機看了很久，終於咬牙下了最後的決心。
亂七八糟交代了葉醒之一通後，葉蓁晚才匆匆叫了輛的士。
銳成集團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根基，底下大小子公司遍佈國內外，涉及到的行業更是無法想象，這樣的公司招人異常嚴苛，葉蓁晚當初也是矇頭一試，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只是更加讓她沒想到的是，人事部聽了她的名字後，直接讓人帶去了總裁室。
銳成集團現任總裁叫沈宴，那個和她淵源不淺卻至今未見過面的男人。
總裁室很大，一張黑色的辦公桌橫亙在中央，顯得無比生硬，沈宴坐到辦公桌後面，逆着光看不清他的面目。
帶她進來的人已經走了，甚至貼心地把辦公室的門帶上。
葉蓁晚擦掉手心的汗，想說點甚麼卻發現喉嚨乾啞的厲害。
無形的壓迫感迎面撲來，她突然害怕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對手過於強大，幾乎叫她這麼多年的心理建設毀於一旦。
沈宴突然有了動作，他從轉椅上站起來，擋掉背後的陽光，將葉蓁晚小小的身影整個籠罩在陰影裏。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他走過來的步伐又沉又慢，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葉蓁晚的心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