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打發走十大掌櫃之後,裘萬山轉入內堂一間雅緻的房間內。
門外一個圓滾滾的胖子,懷抱着一把長刀,看起來是個不稱職的侍衛,此時竟站着打起了盹兒。
裘萬山皺着眉,用腳尖踢了踢那胖子,眼裏有些埋怨。
胖子回過神,尷尬地喊了一聲:“總把頭。”
裘萬山冷哼,推門踏入。
房間內,一扇雲鶴屏風之後,紅檀書案前,少年正在提筆書畫,一絲不苟。
少年的左右兩旁,各站着一名錦衣侍衛。見到來人,剛想出聲,卻被裘萬山伸手阻止。
裘萬山站在案前,假意咳嗽了兩聲,想引起少年的注意。
少年認真之至,竟聞若不知。
裘萬山便伸手在案上敲了敲,並將咳嗽的聲音加大。
幾秒鐘後,少年抬頭,卻是對身旁的侍衛說:“給我研墨。”
見少年未曾理會自己,裘萬山一愣,又想伸手去敲桌。
少年這纔回過頭,一臉微笑的說道:“總把頭有話直說,本少主在聽着呢。”
裘萬山不悅道:“少主還真是好雅興,這時候仍有心思作畫。不如,給我也來鑑賞一下?”
說着,便自顧拿起了少年面前的“畫”。
少年微笑着,並未阻止。
但當裘萬山看清少年所畫之物時,猛然震驚了一下,這竟是一張皇宮平面圖…
裘萬山大驚失色,依照大周朝例,私自繪製皇宮輿圖,有意圖不軌之嫌,等同謀逆,可誅連九族。
此等怒犯天家的大罪,即便是當朝皇子,也莫敢說有能力擔下,更何況是這年紀輕輕的少年?
裘萬山正色凜然道:“少主莫非是嫌命長?這都甚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此畫這種忤逆之作?若被大理寺那些暗衛得知,連同行會所屬,上千人性命都得陪葬。”
說着,裘萬山也不管少年同意與否,就將手中之畫,付之一炬。
餘燼成灰,落地。
少年也不生氣,微微笑道:“素聞總把頭記憶力超羣,過目不忘。既能將此畫燒掉,也能將之再完整的畫出來,對吧?”
裘萬山聞言,不解道:“少主莫非糊塗了?難道不知私制宮繪,乃S頭大罪?現在這個風頭上,想S你的人可以從這裏排到東都洛陽,你還去觸碰這天家逆鱗,作甚?”
少年站起身,故作深沉,道:“我當然知道想S我的人很多,喏,那裏就有一個。”
裘萬山順着少年的指尖,看向房中的一扇敞開的窗戶。
一眼之間,突聽“叮”的一聲,從窗外的黑暗中射來兩枚細如髮絲的暗器,直直擊向少年。
突發的情況,少年身旁的侍衛及時警覺,抽刀擋下了其中的一枚暗器,另一枚卻未及出手。
裘萬山見此,當即怒吼:“大膽!”
身隨影動,雷霆出擊。
此時裘萬山手中並無兵器,只有隨手的摺扇,他快步上前,擋在少年前面,手中摺扇一展,暗器打在摺扇之上,發出一聲金屬交加的聲音。
這裘萬山所用的摺扇,扇骨竟是鐵製的。
與此同時,一抹黑影破窗而入,手持一柄長劍,直刺少年的咽喉。
裘萬山冷哼,剛想迎擊。
負責保護少年的錦衣侍衛,也已經做好了應敵的準備。
卻見那少年不慌不忙,喊道:“都住手,讓我來!”
說着,少年繞開裘萬山,直面刺客的劍尖。
他伸出手,朝刺客抓去,但這一抓毫無章法可言,並不像是一個會武之人該做出的反應。
裘萬山見此一招,大跌眼鏡。
那兩名侍衛的下巴也幾乎掉到了地上。
卻見那少年,猥瑣的招式,雙手竟是抓向刺客的胸部…
裘萬山混跡江湖多年,自詡見多識廣,卻也未曾見過有人如此對敵的。
人家要S你,你去抓人胸部?
刺客見這少年的反應出乎預料,招式“卑鄙下流”,原本穩如泰山的劍尖不由一晃,收回劍勢,在空中一個鯉魚打挺,跳上身旁的桌案上,凝神戒備。
此時,若非那刺客黑衣蒙面,便可看到她臉上出現了一抹緋紅…
刺客以劍指之,怒道:“銀賊,你這是作甚?我想S你,你卻想抓我…哪裏…”
少年佯裝訝然道:“啊?一眼就能看出本少主是銀賊的人,並不多呀!”
說完,少年真的像個“銀賊”一樣,張開雙臂,撲向刺客。
刺客“花容失色”,眼看就要被這少年輕薄,情急之下,飛起一腳踢在對方小腹之上。
少年連連倒退了幾步,跌在地上,面容一陣扭曲,竟像“死了”。
同一時間,不僅是裘萬山,連同那侍衛和刺客見狀,也都大爲震驚。
幾人一擁而上,圍在那少年的“屍體”身旁,嘴裏一句句“少主”的叫着,焦急之色。
卻見那少年豁然睜開雙眼,張手就撲向刺客…
裘萬山江湖經驗老道,一眼便看出了少年的心思,便電光火石之間,推了那刺客一把。
刺客被一把推開,少年猛然撲了隔空,想抓…抓不到,有些惱怒的盯着裘萬山:“裘老頭,你幹嘛?”
兩名侍衛看得有些呆滯。
裘萬山卻只是輕笑一聲。
刺客躲到一邊,似乎也明白了那少年是想揩油,當即有些少女心性的嬌羞樣子,嚶嚀一聲:“哎呀!少主,你…你下流…”
說完,飛窗而走。
少年見此,一副大失所望的神情,發號施令道:“來人,此刺客意圖謀害本少主,快去把她抓來,讓本少主家法伺候。”
兩名侍衛對視一眼:“回少主,我們打不過她。”
裘萬山則冷哼:“你自己去!”
少年悻悻之餘,猶有所指道:“那算了,我也打不過。下次再執行家法,狠狠地執行…”
裘萬山聽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有些急躁道:“這都甚麼時候了,你還在想此齷齪之事?方纔,若那刺客不是清清所扮,你早已身首異處。”
少年卻癡傻的神情,撓了撓頭,像是並不理解裘萬山的話,道:“你說得對,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來人,擺駕回府。”
裘萬山三人,同時倒地。
擺駕?這少年以爲所有人都能用“擺駕”這個詞?
依照朝例,若非皇親嫡系,擅用此等天家口語,乃犯大不敬,S頭抄家不在話下。
少年剛說完,似乎也知道失言,改口道:“哦!說錯了,本少主還未與那多年不見的聖人娘子完婚,說擺駕是不對。”
“來人,準備馬車,朕要回府!”
三人不僅倒地,還吐出了一口鮮血。
裘萬山此刻心中萬馬奔騰,不禁暗想:
朕?那可是天子纔敢自稱的口語。
且不說當今S上還未禪讓,即便真的是傳位於你那“娘子”,你身爲贅婿,嫁入皇家,頂多就能稱個“孤”,哪裏來的“朕”?
當真是哪裏死路,你走哪裏!
不過,明面上裘萬山倒也不會直說,見到少年要走,出聲提醒道:“少主還是多帶些人在身邊,聖上禪讓的旨意還沒下來,這長安城就已經有近一半的人想要你死了,你還是當心一些比較穩妥。”
少年邁過門檻,連連擺手道:“有你暗中安排的那些死士,朕…不,本少主的安全應該不成問題。”
說完,便要離開。
剛走兩步,又折返,道:“對了,你趕緊把剛纔燒掉的皇宮輿圖畫出來,處理行會的貢品一案,需要用到。”
頓了頓,又接道:“還有,皇宮輿圖是你畫的,與本少主無關,S頭抄家都算你的。”
裘萬山再次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