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不如死
眼前男人面容俊美，氣質矜貴，筆挺的西裝穿在他身上，高貴的如同神祗一般，一如沈意歡記憶中的模樣，走到哪裏都是人羣的焦點。
可是此刻，他仍是那個在江城呼風喚雨的厲少，而她卻不再是沈家驕傲蠻縱的大小姐。
一個天，一個地，雲泥之別。
就從認識他的那一刻起，他便將她的自尊揉碎了甩在地上隨意踐踏，甚至連好好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可笑，真是可笑啊！
與此同時，厲寒祁也在注視着她。
他很難將地上這個滿臉血污的女人和記憶中那個明豔自信的沈大小姐聯繫起來。
還記得那年酒會上，沈意歡盛裝出席，當着所有賓客的面向他表白，笑容明媚又張揚，揚言道:“我沈意歡，這輩子做不成厲寒祁的老婆，就終生不嫁，請在座的各位做個見證。”
今昔對比，實在慘烈，讓厲寒祁沒來由地心口冒起一團火焰，他一把扯住沈意歡脖頸上殷紅的狗鏈，直接將她拽進浴室。
打開花灑，任冰涼刺骨的水澆在她身上，試圖洗淨她身上的骯髒。
礙眼，實在礙眼。
“嘶。”
沈意歡深吸一口氣，便死死咬住牙關，一動不動任憑涼水澆遍全身。
寒氣鑽入骨髓，全身都在隱隱作痛，彷彿下一秒身體就會不堪其痛，爆裂開來。
夏思霆的外套早就不見蹤影，她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薄的白色背心，緊緊貼在她纖細到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厲寒祁眸光一滑而過，在她缺失的三根肋骨處停留半秒，瞬又滑開。
他命令道:“脫了。”
她以爲自己聽錯了，抬頭看他。
因爲冷，臉色已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一雙杏眸溼漉漉的，裏面盛着滿滿的無助和祈求。
見她遲遲不動，厲寒祁面色驟黑，一把扯住她寬鬆的衣領，帶着怒意低吼，“怎麼？可以當着那麼多男人跳脫衣舞，這會兒在我這裝純潔？沈意歡，你怎麼那麼會演呢？”
“刺啦——”
伴隨着一道衣服撕裂的聲音，沈意歡的身上就只剩下一件內衣了。
她驚慌失措地捂住自己，慢慢往後退，喃喃道:“不要……”
可惜沈意歡萬萬沒料到，地上實在太滑，她又輕飄飄像一張紙，一個不穩，直接往後倒去。
失重感來臨的那一刻，她腦中閃過許多片段，有苦有樂，但大多是監獄裏那些不堪的日子，暗無天日，讓人喘不過氣。
她認命閉上眼，絕望溢滿心間，也許，她這輩子已經沒這個命去享受那些最平凡的日子了吧？
這下後腦着地，一定會死吧？
可是，她在生命的最後，還想再看一眼生她養她的父母啊。
畢竟她沈意歡，曾經也是被爸媽捧在心尖尖上的嬌嬌女啊！
真的好遺憾。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腰間一雙大手穩穩托住了她。
溫熱的掌心熨燙了冰涼的心臟。
沈意歡緩緩睜開雙眼，恰好對上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漆黑鳳眸，沒來由地，她心口湧起一抹希望，啞聲開口，“厲寒……”
一個音節沒能完整發出，厲寒祁陡然鬆開手，她再次摔倒在地。
脆弱的骨頭和瓷磚重重相碰，那麼一下，便疼的再也爬不起來。
厲寒祁俯身，指尖一動，脫下她最後一層遮羞布，扔在一旁，語帶嘲諷，“沈意歡，你給我永遠記住，你到死都不配叫我名字。”
說完，不等她反應，竟對門外的手下吩咐道:“把這女人扔到會所門口。”
既然她那麼喜歡在衆人面前脫衣，那就讓她被男人看個夠！
很快，外面響起一陣踢踏的腳步聲。
沈意歡嚇得雙手捂胸，堪堪遮住重點部位，羞憤地杏眼通紅，再次祈求道:“不要，求求您不要，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厲寒祁看着她卑微的模樣，不爲所動，甚至優雅地坐在魚缸邊緣，冷漠地看着她如小丑般的表演。
眼看那幾個腳步聲越來越近，快要進入浴室了，沈意歡已然顧不得其他了，“撲通“一聲，直接撲跪在厲寒祁面前，頭着地，腰背弓成一隻蝦米樣，丟下了最後一絲驕傲，聲音啞的不像話，“厲少，您就高抬貴手吧，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出現在您面前礙眼的。”
沈意歡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決定離開這個地方。
這個男人她惹不起，只能選擇逃避，逃到一個沒有厲寒祁的地方，也許就能過上夢想中的安穩日子了吧。
聞言，厲寒祁黑眸微沉，俊美的面龐籠上一層化不開的陰霾。
想逃？做夢！
另一邊，保鏢已經靠近浴室，正要邁進去，卻聽到厲少暴怒的低吼，“都給我滾出去。”
幾人頓時抖如篩糠，相互對視一眼，又乖乖滾出門外。
浴室裏的沈意歡總算鬆了口氣。
只見她默默撿起地上破布般的衣服穿上，然後訥訥道:“那厲少，我先走了。”
厲寒祁長腿一邁，直接擋在她身前，藉着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走，走哪去？和你的情郎遠走高飛？”
“我……”
沈意歡想開口辯解，又被他打斷。
“沈意歡，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一隻狗，我讓你往東，你不準往西，在沒有還清你欠若惜的債之前，都只是一個下賤東西！”
若惜，若惜，又是若惜。
沈意歡心底陡然湧起一股不甘。
就因爲這個名字，她已經受了三年非人的對待，現在還得獻上自己的下半輩子。
憑甚麼？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受過的屈辱都漫了出來，讓她生出從未有過的絕望情緒。
“哈——”
她突然笑了，從小聲低笑到放聲大笑，瘦弱的身體顫抖着，彷彿下一秒就會散架。
“你笑甚麼？”
厲寒祁反問，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沈意歡看着他，依舊是癲狂至極的表情，“行，是我欠她的，那我現在就還給她，總行了吧？”
說完，她沒給男人反應的時間，一頭撞向那堅硬的瓷磚牆壁。
厲寒祁立馬伸手去攔，卻沒有想到她瘦弱的身體速度竟然那麼快，只聽見“砰”的一聲，女人的身體就斷了線的風箏般癱軟在地。
“沈意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