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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003章 彩頭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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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奩盒的整體做工一般,品相有缺陷,四個邊角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痕跡,黑漆漆面散發啞光、且邊角有倒刺的痕跡,僅憑這兩點可以斷定它的黑漆是後來重新補上去的。

  這種重新補漆修補過的物件,在古玩場中叫彩頭貨。

  “老闆,這奩盒怎麼賣的?”

  “哎呦!小哥一看您就是個行家呀!”

  瓜皮帽老闆一口標準的京片兒,指着漆木盒子說道:“現在的年輕人有一個算一個,還真沒幾個能叫出它名字來的,小哥您絕對是個行家。”

  “這奩盒呀,是我從燕京帶過來的,是我奶奶那一輩傳下來的,你別看我奶奶走的早,可她老人家的身份可不一般,往上倒三輩可都是滿清正黃旗的傳人,奩盒就是奶奶嫁到我們家的陪嫁,小葉紫檀木的料子、京城八大匠的手藝,品相做工沒得挑,上次有人出價三萬我都沒捨得出!今天咱在這朝天宮遇着了,就說明小哥您跟它有緣,呵呵呵。”

  老闆熱情的給我遞上一根菸,我搖頭婉拒,正要上手,突然背後竄上來一道黑影,一雙白皙稚嫩的小手跟着搭了上來。

  我挑頭看到一個扎着馬尾的漂亮女人,搶在我跟前,抓起攤子上的那隻漆木奩盒,來去如風雷厲風行。

  年輕女人長相俏麗扎着馬尾,身着一席米色的長款風衣,拎着一隻真皮的挎包,約莫二十歲上下,五官精緻,眼眸炯炯有神,尤其上手的手速相當神速,眨眼間就把那漆木盒子託在手掌心上。

  好傢伙!上來個截胡的!

  “美女,你這可就不厚道,壞了古玩場上的規矩。”

  我蹙眉說了一句,國有國法行有回規,古玩講究先來後到,只要東西沒離手,那怕再喜歡都不能從別人手裏橫刀奪愛,像她這樣橫插一腳便是壞了規矩,碰到好說話也得懟幾句,要是碰到暴脾氣的甩上來兩個耳刮子都得受着。

  年輕美女不以爲然,把玩着手上的漆木盒子挑眉說道:“是。古玩場上確實有先來後到的說法,但按照金陵朝天宮的規矩,誰先上手誰說話,現在奩盒在我手上,所以是我說了算,老闆?你說對不啦?”

  美女調皮一笑,嘴角邊上露出兩個淺淺酒窩。

  老闆大概認識眼前這位,臉上堆滿殷勤的笑意:“宋小姐說的有道理,小哥你可以看看我攤子上其它的物件,我這裏好貨多得是,紫檀木、黃花梨的都有。”

  我瞅了一眼老闆沒志氣的模樣,知道這茬是沒地方說理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件漏,居然被人給截胡,要不是對方是個女的,我真的好好跟她說道說道。

  “宋小姐,這奩盒是我奶奶那輩傳下來的,紫檀木的料子、京城八大匠的工藝,您要是喜歡就給一個子兒,我半賣半送!回頭親自給您送到軒寶齋去!呵呵!”

  老闆所說的一個子兒是古玩界的行話,對應一千塊的意思。

  年輕美女仔細細品了一番,最後噘起小嘴:“姚老闆,你這奩盒要真是小葉紫檀、八大匠的工藝,別說一千塊了,一萬塊都有人請,你這分明就是軟松木的,也就普通木匠的水準,還敢說是京城八大匠的手藝,也不怕說話閃到大舌頭。”

  年輕美女說罷轉身朝我拋了個眼神:“小哥,一千塊給你吧,反正我不要,呵呵!”

  年輕美女自帶一股清新的花香味,眼眸眸光古靈精怪,說起話來更是毫不留情,該說不該說的通通一股腦倒了出來。

  “姚老闆,我先走啦,有空去軒寶齋喝茶,我請客。”

  美女不顧老闆鐵青臉色,臨走還特地朝他打了個響指,差點沒把老闆給當場氣死,古玩場上做買賣,哪怕真看出問題來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嘴上留情,自己心裏清楚就行,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姑娘倒好,直接給老闆的後路堵得死死的。

  那老闆也不敢當場發飆,估計這姑娘的身份背景不簡單,否則換個人老闆S了人的心都有。

  “小哥剛纔對不住您啊,這奩盒您還要嗎?”

  老闆見我站在原地,厚着臉皮問道:“一小姑娘家的,甚麼都不懂,您別聽她滿嘴胡說八道,她要不是軒寶齋的大小姐,我丫的非抽不死她!小哥我這奩盒確實是咸豐年間的老物件,您再仔細上手瞧瞧?”

  我這才得空上手那漆木奩盒,拉開小抽屜大致看了一眼,裏面放了些雜亂的瓶瓶罐罐,心裏基本有了譜:“沒錯老闆,您這盒子確實是咸豐的老東西,但人家姑娘也沒說錯,軟松木的料子,後期補上來的黑漆,您這黑漆還挺新,摸在手上還挺硬實,上漆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兩個月。”

  老闆一聽我的話,頓時兩眼放光,露出詫異的表情:“眼拙了眼拙了!沒想到小哥您真的是個行家啊,連彩頭上色的時間都看的出來?真的是有眼不識泰山,行行行,小哥咱也不兜圈子,今天還沒開市,這奩盒您看着給,價錢合適您帶走。”

  老闆這是直接攤牌了,我也不藏着掖着:“八十。”

  “小哥您這簡直就是屠龍刀啊,我上漆的工錢都不止這個價,你這價砍的太狠了,這麼着,五百塊您拿走,誰賺一分錢誰孫子。”

  我說最多給您九十,多一分都沒有。

  老闆也是心虛,見我起身就應下了價格:“成交!”

  我人生中的第一筆交易以九十塊成交,交錢的時候雙手還有些顫抖,但那時我內心無疑是有底氣的,壓在心底的石頭終於是落了地,我吳巖終於有錢喫頓飽飯了。

  買完漆木盒子,已經是上午九點半,我抱着奩盒去了朝天門的店市區域,置身古玩市場的十字街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家百年古玩老店,軒寶齋。

  當年我爹的賭鬥就是在百年老店軒寶齋內進行的,軒寶齋是當年金陵唯一一家資歷過百年的老店,十六年前的那個晚上,在百年老店軒寶齋內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故?那場慘烈的賭鬥到底暗藏了多少不爲人知的祕密?

  我在軒寶齋的店門口不知站了多久,最後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拉回到了現實當中。

  “這位老闆?請問您是請貨還是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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