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合作愉快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昂貴的儀器此起彼伏的發出滴滴的聲音。
針頭扎破皮膚帶來的輕微戰慄感讓江欣下意識往後避了避。
“哎呀，扎歪了。”小護士懊惱的聲音響起，正想重新紮，冷不丁就對上了一雙虛弱的眼眸。
江欣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處。
“你醒了啊？”小護士聲音帶着關心，“別動，你有流產的跡象，還好送來醫院的及時，否則啊，孩子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護士見她年輕，還以爲她是那種跟男朋友沒做好措施才導致的，表情有些嚴肅：“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不要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現在仗着底子好就亂來，小心以後想生孩子啊都沒得生。”
“謝謝。”江欣沙啞的聲音響起。
小護士嘆了口氣，見她身形瘦弱，身邊也沒個人看護，又想到自己當初碰見的那個渣男，看江欣的眼神難免有些同病相憐。
“江小姐，身體纔是自己的，你不要慪氣，好好養好你肚子你的孩子，寶寶很健康。”
江欣手撫上肚子，上面的弧度並不明顯，孩子的生命果然頑強，她原以爲這次，它必定會流掉。
不被期待的生命就算強行來到了這個世界，又有甚麼意義呢？
她還年輕，沒必要看着孩子跟她一起受苦。
想到這，江欣對小護士說：“麻煩你給我聯繫一下人流手術吧。”
她算是看明白了，林北淵就是個魔鬼。
想留在他身邊，也得有命留纔行。
小護士有些愕然，但看她神色堅定，也不好多說甚麼，答應下來會替她聯繫，轉身卻撞上了另一人。
“林……林先生？”小護士心撲通撲通跳着，再一看兩人之間暗潮湧動的氛圍，頓時反應過來。
原來這是林北淵的女人？
“出去。”林北淵冷聲。
林北淵坐在輪椅上，眼神陰鷙充滿寒意，顯然是聽見了剛纔的話，臉色並不好看。
只不過他臉色不好看並不是因爲聽見江欣說要打掉孩子，而是剛纔和老夫人的對話。
林北淵和林夫人從小感情不深厚，母子倆爭鋒相對是常有的事，但對於老夫人，林北淵還是很尊敬的。
因此她的話，不論如何，林北淵總要聽信三分。
“老太太我也年紀大了，經不住那麼多事。你車禍昏迷了三年，奶奶我也陪你躺了三年，直到前不久你終於轉醒，我身體這纔有了起色。”
老夫人重咳兩聲，將帕子放下來接着說。
“我總共也沒幾年了，閉眼之前，就想看着你好好的，你年紀也不小了，北淵，我知道你不喜歡和女人在一起，也不願意被婚姻約束，但奶奶不想死之前還看不到你成家立業，江欣那姑娘挺好的，又懷了你的孩子，你如果沒有找到稱心的人，在此之前，就先和她一起過吧。”
那語氣，就像說，你就隨便挑一顆白菜吧。
林北淵雖然厭惡江欣，但事已至此，也無法改變，最重要的是，老太太發話了，他不得不從。
林北淵轉動輪椅停在她面前。
江欣看見他就想起他把自己關在門裏時的決絕，肚子都彷彿在下墜的疼，閉眼假裝睡着不看他。
睫毛輕輕顫抖着，像撲閃的蝶翼。
平心而論，江欣確實長得不錯。
這樣楚楚可憐的作態，想必會引來不少男人的憐憫。
可惜，林北淵纔不是那種色令智昏的人。
江欣能勾到他那個蠢笨侄子，不代表能吸引到他。
“起來。”
“江欣，別讓我說第二遍。”
“江欣。”最後一遍，男人聲音充滿了風雨欲來的警告。
江欣騰地一聲坐起來，怒視他。
“你到底要怎樣啊林北淵，我懷孕也不是我想要的，要不是我缺錢恰好你家給的錢多，我至於受這委屈嗎？還有，既然你不願意要這個孩子，我也想清楚了，錢我也不要了，孩子我會聯繫醫生打掉，現在，麻煩請你出去！”
見慣了她逆來順受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炸毛的模樣。
倒是意外的生動。
江欣快被氣炸了，她雖然是拿錢辦事，但出賣的是自己的身體，不敢說有多高尚，而且林北淵昏迷的時候她對他也算盡心盡力，每天給他做康復按摩，要不是她，他能剛醒來就能用筷子喫飯嗎？
用勺都夠嗆！
沉默片刻。
林北淵才說：“我找你不是說這個。”
“哦，我除了這個其他甚麼都不想跟你說，我休息了，畢竟明天打胎可是很消耗體力。”
說完江欣就直接扯住被子矇住了整個頭。
林北淵可能有些喫硬不喫軟，江欣等了片刻，竟然沒等來他發火。
聽了半天動靜，也沒有聽見輪椅離開的聲音。
她又探出小半個頭觀察，發現林北淵還在那打量她。
只是這次的表情……怎麼那麼一言難盡？
“行了，孩子我會留下，以後你好好養胎，”林北淵說這話眉頭夾的很深，像是有人用槍抵着他的腦袋逼迫他說這話一樣，“孩子生下之後，我會把你送去國外，至於以後，這個孩子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繼承人，這個孩子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不允許它的生母，是個完全他不愛的女人。
前幾天恨不得親自動手拉她去打胎，今天又怎麼好說話讓她留下孩子，變臉都不至於變這麼快的。
江欣縮在被子，隔着衣服碰了碰肚子。
孩子畢竟也是小生命，打掉了她也於心不忍。
如果林北淵願意留下它，就算以後她再也見不到寶寶，只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它的存在就好了。
“真的？”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林北淵攥緊了拳頭，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長篇大論，她還處處質疑。
“真的。”
江欣勉強相信。
“我答應你，在我生下孩子之前，我們進井水不犯河水，並且，你再也不能像昨天一樣對我。”
“只要你不氣我，我會對你這樣嗎？”林北淵也忍不住冷笑。
她知不知道，上一個敢這麼犯衝跟他說話的人，早就讓他丟太平洋裏去喂鯊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