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有洪水決堤
雨點開始密了，豆大的雨點和着風打在宋染面上，還有幾分疼。
腳下的土開始鬆軟，宋染追的踉蹌，一下載在了地上。
嗷嗚——
本消失在視線內的黑狼忽然出現在宋染的身邊，低頭舔了舔她的傷口。
宋染忍不住伸手撫摸黑狼柔順的毛髮。這隻黑狼通體全黑，沒有一絲雜毛，坐着時便與跌坐在地的宋染一般高。它的四肢健壯有力，一雙藍白相間的眸子正愜意的眯着，似是享受着宋染的撫摸。
玄衣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宋染身後。
看到小七如此狗腿的模樣，忍不住的輕“嗤”出聲。
真真是白眼狼。
聽到身後動靜，宋染回眸看着這個帶着半譜面具的玄衣男人。他身材修長，雖然被面具遮去了，但削薄輕珉的脣和棱角分明的下頜角無不散發着孤冷清傲的氣質。
他到底是誰？
宋染在腦海中搜尋了一遍，也沒在印象中想起這麼號人物。
“看甚麼？”
聽聲音，宋染覺得男人的年紀不大，還帶着少年特有的清脆。
她收回探究的視線，真心誠意道，“謝謝。”
半譜面具下，玄衣少年眉毛輕挑，有些意外一身狼狽的宋染追他們，就是爲了說這兩個字。
“沒事。”玄衣少年拍了拍黑狼的後腦勺，“要謝就謝它罷。”
黑狼彷彿能聽懂人語，聽玄衣少年這般說，坐的筆直，仰着頭巴巴的看着宋染，耳朵上的珠玉一閃一閃的冒着紅光。
紅光在細密的雨夜中閃爍，宋染瞪大雙眼，如同雷轟電掣一般，怔住了。
約莫是十一歲左右，她曾跟隨母親去邊關探望父親，那時她在捕獸夾下救出了一隻小黑狗。爲了給小黑狗治傷，本是短暫探親的宋染硬是在邊關待了半年。
那隻小黑狗的耳朵上就有這串會發光的玉珠。
後來邊關戰發，邊關亂做一團，小黑狗也就此消失不見。
記憶中的小黑狗和麪前端坐的黑狼模樣漸漸重疊。
宋染啞然失笑，原來當面依偎在她懷裏撒嬌賣萌的小黑狗是一隻威風凜凜的狼啊！
“謝謝你。”宋染撫摸着黑狼，真心誠意的道謝。
黑狼“嗷嗚”一聲，四肢歡快的在地摩挲着。
“既然謝過，就此告別！小七，我們走。”
小七依依不捨的舔了下宋染的手心，一步三回頭的走回到了玄衣少年的身邊。
宋染手下一空，着急喊道，“且慢。”
玄衣少年腳下一頓，抬眼看向宋染，“謝已謝過，還有何事？”
“實不相瞞，我家在郾城，是遭歹人強擄至此，能否麻煩……”
宋染還沒說完的話很快被打斷，“不能。”
宋染眼眸微沉，夜深雨大，阿孃還在府裏等她，她必須回去！上世她從滿春閣被墨宇琛“救”出後回府才知，阿孃因爲她一夜未歸心下慌張喝錯了藥而小產，大出血後生下了一個成型的死胎。
自那以後，阿孃就沒了生育能力。
想到這，宋染的眸光裏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墨宇琛！
他設計將自己送進滿春閣壞了名聲，又惺惺作態的和父親保證會護她一世周全博得信任，更爲了將軍府能夠全力保他上位，設計讓阿孃小產，讓將軍府除自己之外無後！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今晚的不歸。
所以，她今晚必須回去！
“今夜的雨不尋常，再往前便是京郊河的下游位，雨急風大，京郊河會崩壞發生洪災。你若再往前走，定難逃一劫。但如果向郾城出發，就可相安無事。”
玄衣少年驀地抬眸盯看着宋染。
一道閃電劈下，夜色被劈成兩半，照的宋染的面容忽明忽暗。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夜色似是豁開了一個口子，傾盆大雨將夜色中的二人一狼淋的狼狽不堪。
“你怎麼知道今夜的雨不尋常？”玄衣少年抹了把面上的雨水。
“公子可願意改路從郾城繞道？換一條路走對公子來說，其實並沒有甚麼損失。”
玄衣少年輕笑，“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宋染坦然自若，“祕密。”
上世有兩件事傳遍郾城，一是將軍府嫡小姐被賣青樓，二便是京郊發了洪水。
雨大風急，衣衫盡溼，宋染凍的雙手環胸，嘴脣凍的發白，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明明模樣狼狽，但她的一雙眼仍舊清明，只是眸底偶爾閃過的情緒讓人看不分明。
“如果我發現你騙我，我會弄死你。”輕描淡寫扔下一句‘死亡威脅’，玄衣少年輕拍黑狼的腦袋，“走，小七。”
宋染長呼一口氣，跟了上去。
雖然少年沒有明確說要幫她，但也未說要丟下她。而且這個方向，是往郾城走的。
宋染裹緊衣物，想獲得一絲溫暖，但被淋溼的衣物貼身凍的她打了個寒顫。
雨過的京郊滿地泥濘，一不小心宋染踩進一方沼澤，半隻腳陷了進去。
“啊！”宋染驚呼，本就蒼白的小臉更是沒有一絲血色。
越掙扎，宋染陷的就越深。驚慌間，宋染的腰間多了一隻有力的胳膊將她從沼澤地裏拽了出來。
“謝謝。”宋染驚魂未定。
“小心點。”玄衣少年難得吐出一句人話。
宋染點點頭，更加小心的亦步亦趨跟在玄衣少年的身後。有了剛剛的驚險事情，小七咬着宋染的衣袖，小心翼翼的給她帶路。
嗷嗚——
小七忽然鬆開了嘴，衝着身後長嘯起來。
嘩啦啦——
是洪水決堤的聲音。
腳下的土地開始顫抖，這聲音分明是從宋染他們的身後傳來的。
果然還是來了，該來的逃不了。
宋染還記得上世的洪水如猛獸，一口吞併了下游三個村莊，沖走了鎮水的鐵鑄水牛，最後百餘人的村莊竟無人生還。
自大溫朝建立後還未發生過那樣慘烈的事情。
洪水的聲音由遠及近，宋染連忙道，“快走。”
話剛說完，宋染就覺得腳下一輕，整個人被打橫抱了起來。兩側的景象不斷後退，唯有小七緊跟其後。
被像個貨物一樣抗在肩頭的宋染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