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章 雪夜
雪白蒼茫的羣山之上，是烏沉沉的天空，無數鵝毛般大小的雪花飄飄揚揚落下，簌簌有聲。
無名山谷中，刺目的彩色靈光逐漸消逝。
靈光中心，是一個赤身**的八九歲男孩，黑髮黑眼黃膚，一臉迷茫。雪花飄飄，但只要一靠近他的身體，就會被一種無名的力量推開，輕輕落在地上。
男孩右手虛抬，一個拳頭大小的光團在掌心凝聚，不斷變換顏色，黃、藍、紅、青、白、黑、紫、灰、銀、金，然後是透明無色。
“似乎有點不一樣……”
男孩皺着眉頭自言自語，右手一握，光團也化作點點熒光飄散在雪花中，而後低頭沉思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孩突然抬頭看着遠方的天空，神色凝重，迅速俯身抱起地上一團雪球，朝山谷一方飛奔而去，突然身形一頓，渾身黃光大盛，詭異地沒入地面消失不見。
大雪紛紛揚揚，很快掩蓋住雪地上淺淺的腳印，山谷寧靜，似乎甚麼也沒發生過。
呼——呼——
巨大生物拍擊的翅膀的聲音由遠而近。
山谷上空一個巨大的模糊黑影一掠而過，隱約有四爪、兩翼，和一條粗長的尾巴！
呼！
那黑影很快又折返回來，順着山谷從一端飛到另外一端，翅膀掀起的颶風將積雪掀起老高。
雪地微光下，那黑影赫然是一頭鱗甲猙獰的巨龍！它的背上還固定這一個華美的鞍韉，鞍韉上坐着一個身形挺拔的人類，身穿銀光閃閃的全身鎧甲，手中是一柄有巨龍半個身體長的巨大龍槍！
居然是人類武力的顛峯之一——巨龍騎士！
呼！
遠去的巨龍又從一側的山頂飛來，懸停在山谷上空。
“確定沒有弄錯嗎，艾格奈斯？”
“嗷——閉嘴！你不是也認爲在這個該死的地方嗎！”
“真是可惜！如果你的動作輕一點，或許我們可以從積雪上找到一些線索。”騎士看着滿谷狼籍，磁性的聲音帶着淡淡的遺憾。
“見鬼的線索！沒有強者能拒絕巨龍的挑戰！”巨龍艾格奈斯顯得很不賴煩，它抬頭向天：
嗷——
嘹亮的龍吟響徹天地！
一股磅礴的氣勢以巨龍爲中心，飛速向各個方向漫延而去！
喀喀喀——雪地被硬生生壓低一層，山谷兩側山上的積雪轟隆隆地滾滾而下！
良久，雪崩才停止，從始至終，都沒有所謂的強者跳出來直面巨龍的挑釁。
“似乎我們真的錯了，也許這裏的元素波動根本就是一個謊言。”
“不可能！肯定有一隻強大的魔獸在這裏晉階！我一定會把這個膽小鬼撕成碎片！”
“得了吧，夥計！這隻魔獸一定被你嚇得逃跑了！真是見鬼，這麼可愛的夜晚，我應該呆在溫暖的篝火旁睡個好覺的！親愛的艾格奈斯，我們回去吧！”
“嗷——”
巨龍不滿地嚎叫一聲，扇動翅膀就要飛走。
“哦，等一等！”騎士突然阻止了巨龍，“下面好像有一件有趣的東西，我們下去看看！”
“是嗎？”巨龍眼睛一亮，背上這個小白臉雖然不是特別強大，但觀察力很敏銳，難道他發現了那膽小鬼的蹤跡？想想即將到來的戰鬥，巨龍開始熱血沸騰了！
轟——
巨龍四隻巨大的爪子狠狠踏在地上，一陣積雪飛揚！
“我說夥計，你應該溫柔一點！”
騎士抱怨着，將龍槍放到槍架上，翻身下了龍背。他揮手驅趕着空中殘餘的雪沫，朝一處崩塌下來的雪堆走去。
雪堆外面露着幾根凌亂的長翎。
騎士有一雙淡藍色的眼睛，裏面滿是笑意，正用騎士劍扒着雪堆。
“哈哈，長尾鵲！多麼難得的美味！”
嗤——
巨龍從鼻孔中噴出兩道滿是硫磺味的濃煙，乜斜着巨大的眼球：“或許我應該一爪子把你拍成肉醬——哦，該死的契約！”
“是嗎？太感謝您的關照了，偉大的艾格奈斯大人！”騎士有點漫不經心，他彎腰抓住長尾鵲的脖子，“燒烤的時候是不是喝點朗姆酒……”
巨龍眼睛一亮，突然抬腿朝左邊跑去，還在半路就甩出滿是鱗甲的巨尾。
轟——
哞——
龍尾打在雪地上，漫天雪沫中，有個黑影飛射而出，在空中發出悽慘的嚎叫，聽聲音似乎是頭牛型魔獸。
巨龍四足一蹬，速度猛地加快，追上還在飛行的黑影，一口咬下！
喀叭叭——
骨骼碎裂聲響成一片！
眨眼，巨龍就叼着一頭巨大的獨角狂牛回到騎士身邊，一鬆口。
嘭！
牛屍掉在地上，血液飛濺！
騎士盡力躲避，盔甲上還是沾上了幾滴。他沒有抱怨，只是盯着高度超過自己頭頂的牛屍，眼中滿是苦惱。
“幫我烤了它，魔晶算你的！”巨龍甕聲說。
“成交！”騎士狠狠一拍巨龍前腿上的鱗甲。
巨龍馱着騎士沖天而起，只留下滿谷狼籍和雪地上的斑斑血跡。
……
山谷地下深處，是縱橫交錯的洞穴。
頭頂飄着一顆拳頭大的白色光團，男孩緊張地看着眼前的蟒蛇。身後似乎有一處溫泉，咕嘟咕嘟水聲不斷，空氣中有淡淡的硫磺味。
蟒蛇體型很大，腦袋就像一間小房子，那藍色的眼珠逐漸爬滿血絲，暴戾之色越來越盛！它惡狠狠地盯着男孩，渾然沒有剛纔在龍威下瑟瑟發抖的軟弱樣子。
男孩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將懷中的雪團抱得更緊，渾身逐漸亮起熾白色的光芒，形成一個薄薄的護罩。
嗚嗚——
那雪團突然動了動，發出稚嫩的叫聲——原來是一隻渾身白毛的幼熊，但鼻頭和四隻爪子卻烏黑髮亮。
蟒蛇眼珠中豎立的瞳孔猛地一縮——嘶！
褐紅色的分叉舌頭閃電般射出！
男孩剛剛躍起就被抽中，轟隆一聲撞在洞壁上，崩飛十多塊碎石，然後被反彈到洞穴中央，護罩上光芒亂閃，半天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懷中的小熊卻被震得昏了過去。
蟒蛇戲謔地看着男孩一臉憤怒地瞪視着它，懶洋洋地張開大口，露出猙獰的獠牙。
“該死的長蟲，要不是土遁幾乎耗盡了我的法力，怎麼會輪到你猖狂！”
蟒蛇眼中露出迷惑的神色，褐紅色地信子一伸一縮，嘶嘶做響。
男孩見蟒蛇的舉動不禁怔了怔，喃喃自語：“這個世界的天地還真大不一樣，一隻小小的蛇妖居然都有靈智。只可惜……如果能修我有記憶中那毀天滅地的神通，像你這樣的小妖，我一根指頭就能滅掉億萬！”
輕蔑地看了蟒蛇一眼，男孩搖頭嘆息，活脫脫一副大人模樣。
蟒蛇能感覺到男孩臉上的不屑，眼中兇光大作，巨大的腦袋帶起一道殘影撲向男孩！
男孩臉色一變，來不及躲避，只得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到護罩上，護罩頓時光芒大放！
洞穴中頓時光芒耀眼，斑駁的洞壁被照得纖毫畢現！
嘶！
蟒蛇似乎很不習慣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它惱怒地嘶鳴一聲，張開大嘴將男孩一口吞下！
洞穴重歸黑暗！
嘶嘶！
黑暗中，蟒蛇突然痛苦地嘶吼起來，洞穴中砰砰巨響不斷，大地也搖晃起來，洞壁上碎石不斷嘩嘩落下。
一道刺目的白芒在洞穴中一閃即逝，隱約中有一個矮小的身影狂奔而去。
與此同時，蟒蛇淒厲地嘶鳴一聲，洞穴中的震動也陡然大了起來，轟隆隆地坍塌聲不斷響起，然後震動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消失。洞穴又重歸平靜。
……
良久之後，洞中突然飄來一團柔和的白光。
只見洞壁上滿是觸目驚心的裂痕，洞中遍地都是大小不一的碎石，蟒蛇就躺在碎石中間，兩隻巨大的眼珠已經失去神采，七寸上有一道恐怖的傷口，暗紅色的血液流了一地。
男孩抱着小熊從黑暗中踉蹌着走出來，渾身血跡斑斑，臉色蒼白如紙。看到巨蟒伏屍，不禁鬆了一口氣，隨便找個角落盤膝坐下，將小熊放到一邊，閉目調息起來。
光團化作點點熒光潰散掉，洞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當光芒再次亮起的時候，小熊正在撕扯蟒蛇傷口處的肌肉，一身白毛沾滿了血污黑泥，非常狼狽。
男孩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小熊亂哄哄的白毛。
小熊含糊地嗚嗚幾聲，回頭舔了舔男孩的手，就又撕扯起蟒蛇肉來。
“咦？”
男孩從手上拿下一小塊碎肉，使勁捏了捏，只覺得堅硬如冰！仔細查看，才發現整個蟒蛇屍體都被凍結起來。忍不住驚訝地看着正奮力撕咬的小熊：這傢伙的爪牙有多鋒利？
男孩伸出一根手指，手指上嗤嗤地冒出一道寸來長的白芒，然後一下戳到蟒蛇鱗片上！
鏗！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白芒深入鱗片一半。男孩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收回手指，看着巨大的蟒屍若有所思。
“別吃了，先跟我去洗個澡！”男孩思索了一陣後，就回頭對小熊說，也不等小熊回答，轉身邁步就走。
“嗚嗚……”
小熊突然跑過來，兩隻前爪抱着男孩的右腳，口中嗚嗚有聲，拖着男孩靠近蟒蛇頭部。
“你這是做甚麼？”
男孩好奇地看着小熊笨拙地爬上蟒蛇巨大的腦袋，並在上面焦急地跳來跳去。
“嗚嗚！”
小熊跑到蟒頭的正中部，漆黑的小爪子將蛇鱗抓得嘎吱作響。
“你是想然讓我把蟒頭劈開？”
“嗚嗚！”
“恐怕不行，蟒蛇的頭骨很硬啊，我的劍芒劈不開。”
“嗚嗚！”
“着甚麼急！劍芒劈不開，就順着骨頭縫拆開！”
“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