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3章 噩耗
這個時候的曹長林還能有誰可以商量？母親是個農村婦女，她更本不懂這些，再加上母親年紀太大，曹長林也不想讓他擔驚受怕，兒子才十來歲，是個甚麼都不懂的年紀，而他又沒有甚麼貼心的朋友可是商量。
老婆！
曹長林想起還有老婆可以商量，慌忙拿起了手機，老婆雖然同樣很老實，不過頭腦比自己要精明很多，而且多一個人商量總會對自己有些幫助的。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
“媽的……”曹長林狠狠的掛上了電話，曹長林看看時間，妻子應該已經下飛機了，怎麼還沒有開機？曹長林癱在椅子上，無助的目光從電腦的顯示器上掃過，空洞的看着，這時候突然QQ上彈出的一則消息映入他的眼簾，雖然曹長林的心不在上面，不過有一行字他看了兩遍之後，遲鈍的大腦和反映還是讓他猛然的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從江淮市飛往北京的第222次航班，因天氣惡劣，不慎闖入了雷區，飛機失事，機組全體213人全部遇難，屍體已經打撈完畢，正在覈對，目前黑匣子正在搜尋之中……”
江淮市便是曹長林所在省的省會城市，222航班也是自己老媽，妻子和兒子所做的那個航班，已經，已經……
“不可能，這不可能……”曹長林雙手抓着頭髮大叫起來，片刻之後，便像發瘋了一般撲到電腦跟前，迅速的點開了新聞網頁。
半晌之後，曹長林後退了兩步，頹然的坐倒在地上，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相信的人，也是自己僅有的三個親人，居然也都離自己而去了，難怪老婆的電話怎麼也無法接通。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呆呆的在地上坐了半個多小時，曹長林的腦袋之中是一片空白，這到底是爲甚麼，自己從來沒有幹過違法作惡的事情，偶爾還會盡自己的能力幫助一下其他人，爲甚麼老天對待自己這麼的不公平。
不是說善有善報的嗎？爲甚麼到了自己的身上卻不是這樣了呢？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爲甚麼好人沒有好報，壞人卻得不得應有的懲罰？好人都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壞人卻可以高高在上？好人都在努力的工作只爲了混一個溫飽，壞人卻可以甚麼不幹享受着那原本不屬於他們的一切？
爲甚麼自己從來沒有過作奸犯科的事情，更沒有算計、陷害過別人，按照教科書的說法他應該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好人，卻要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是自己不適合這個社會了嗎？還是這個社會已經不需要自己這樣的人了？
曹長林雙目從呆滯變得赤紅，猛然的站了起來，大聲的吼叫道：“爲甚麼，爲甚麼，這都是爲甚麼……”無助的淚水從這個不到四十歲的漢子眼中流了出來。
具體一點說，他只有三十六歲，今年是他的本命年，自己穿了紅內褲紅襪子的啊，爲甚麼還會流年不利？
從記事起從來沒有流過淚水的曹長林，一個堂堂七尺高的漢子此刻已經是淚流滿面。難道自己老實、善良，這些都是錯的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曹長林倒可以將這一切統統的都拋棄。
難道這個世道已經不需要自己這樣的人了嗎，只有卑鄙、邪惡、無恥的人才能生存下來？才能成爲人上人？
從小受到的教育歷歷在目，老師與父母的話語猶在耳畔縈繞：長林啊，不管你以後有錢沒錢，都要做一個好人……
曹長林心灰意冷的搖了搖頭，咧了咧嘴巴，好像是在笑，不過看起來比哭還要難看。看着窗外的大雨，曹長林自嘲的喃喃道：“好人？呵呵……，好人，哈哈……”
一時間，曹長林從低笑到歇斯底里起來，如哭的笑聲響透整個辦公室，響透整個美安大廈，甚至窗外的雷電暴雨也無法掩蓋這毛骨悚然的笑聲。如果此時有人經過，肯定會嚇得魂不附體。
歇斯底里的長笑一直持續了近一個小時，以至於到了後來曹長林的嗓子都快要發不出聲音，只有肩膀和身軀那壓抑不住的聳動和顫抖，以及他那枯啞的嗓子裏面時斷時續冒出的嗬嗬之聲，才能讓人感受到他在笑，而且笑得很厲害。
曹長林已經笑彎了肚子，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笑甚麼，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這個社會，又或者在笑這該死的老天……
曹長林已經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而且從開始流到現在，不過現在他的眼中已經沒有淚水可以流了，從他的眼眶之中流下來的是紅紅的水，是血！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曹長林漸漸止住了身體的顫抖，腳步蹣跚而又堅定的走到了窗戶跟前，一把將窗戶拉開到最大，任憑狂風驟雨沖刷着自己的臉龐和身軀，窗簾百葉被狂風吹得嘩嘩作響，暴雨將曹長林全身上下澆個一個通透，但這一切都無法熄滅他心中的怒火，都無法停止他心中的怨恨！
他恨王總，恨張可媛，恨該死的老天爺，然而他更恨的……是他自己！
如果……，如果……
在曹長林的心中有很多的如果，但是他都沒有說出來，只是在他嘴裏反覆不停的嘟囔道：“如果……有來生，我再也不要做甚麼好人，再也不要……”
一個聳身，曹長林徑然地從十三樓的窗口躍了下去，“咔嚓”一聲閃電之中，整個美安大廈、整條街道瞬間又恢復了深夜的寂靜。
只是現在的街道附近一個人都沒有，更沒有人注意到，原本應該摔成一堆爛泥的曹長林，在身體與地面接觸的瞬間，也就是雷聲炸響的那一剎那，那道閃電卻是直奔他而去，電光閃爍間，他整個人，應該說他的那具屍體……
不見了！
整條街道依舊被雨水沖刷着，一絲的墜樓痕跡都沒有！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只有街道那盞壞了的路燈還在忽亮忽暗的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