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個人就可以是一個樂隊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洛誠就給她挑選了五首合適的曲子。
而爲了讓洛誠降低戒心，安心請來各方巨能，洛南一還真的聽從了林纖柔的主意，她一反往日任性的態度，認真準備了一段時間。
若前世彈的是那五首曲子中的任何一首，她都不至於連累洛家被羣嘲風華已逝。
但她那時太信任林纖柔，不僅私自切換了消極的曲目，還在故意出錯後直接罷演，留下一堆爛攤子。
思索着，洛南一撥通了洛誠的電話。
“喂？”
“爸……”聽到洛誠的聲音，洛南一已經紅了眼眶，“對不起。”
洛誠有些疑惑，“南一，你和爸爸說對不起幹嘛？”
洛南一做了個深呼吸，終是揚起了淡淡的笑，“沒事，我只是不想要伴奏了，打算改成Loop Station的形式，需要您去交涉一下。”
洛誠愣了愣，Loop Station對藝術家的要求極高，優秀的藝術家能利用任何樂器，甚至非樂器進行現場編曲。
爲甚麼不需要伴奏？
因爲一個人就可以是一個樂隊。
然而南一從沒沒有這樣演出過……
覺察到洛誠的猶豫，洛南一鄭重地繼續說道：“放心，我一定不會給您和媽丟臉。”
她知道這樣很冒險，但相信最後呈現的效果不會讓父母失望。
此刻，若有人在場，一定能發現少女的眼中充滿了亮光。
當一個天才撥開雲霧，決心發展自己的天賦之時，便再沒甚麼東西能打敗他了。
洛南一就是這樣的天才。
“好。”
不知出於甚麼原因，洛誠最終答應了女兒的請求。
——
傍晚，洛氏莊園的劇院中，
洛誠和南窈穿着禮服站在臺上，氣質絕然的他們正笑意盈盈地跟來賓們致謝。
洛南一通過房間的電視看着臺上的情景，在她的手邊，是寫得密密麻麻的曲譜。
爲了給洛南一的生日助興，洛誠和南窈請了許多好友前來演出，而林纖柔作爲洛誠的學徒也得到了上臺的機會。
只見，柔和的白光輕輕灑落在林纖柔的身上，伴着優雅的鋼琴聲，她整個人產生的朦朧美愈發動人。
臺下的掌聲也此起彼伏，遲遲不願停歇。
“呵。”洛南一吐出一個音節，眸中的仇恨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十年前，和她同歲的林纖柔是被早已辭職的傭人林巧娟帶到洛家的，猶記得那天林巧娟跪在地上祈求洛誠夫婦收留這個女兒。
她說林纖柔早早地沒了父親，說自己已無力撫養，走投無路下才找到了曾經的僱主，說願意讓林纖柔從小學着做女傭……
對啊，做女傭。
可林纖柔一步步獲得洛南一的信任，半點沒有女傭的自覺，甚至讓洛南一求洛誠收她爲徒，藉此抬高自己的身份。
想來，她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是洛皓的女兒，以洛家小姐的身份自居了。
正思索着，電視上的畫面忽然掃了幾秒觀衆席。
少女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沉默着的男人——
男人有着天神下凡般無可挑剔的五官，凌厲的眉宇，優越的鼻樑，薄脣攝魄，星目灼人，帥氣到慘絕人寰，以至於任何一個詞都無法準確描述出他給人視覺帶來的這種衝擊。
前世的她在林纖柔的慫恿下，急於證明自己的決定和追求才是正確的，一顆心都撲在了紀夏白這個偶像身上。
因此從來沒注意過司墨裴，即便洛誠總是有意無意地撮合他們。
更想不到這個男人會爲了她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捨棄！
幸好，幸好她重生了，一切都有重來的機會。
……
一場場助興表演結束，終於到了最後一個節目。
但對於這個主人公，大家卻並沒有翹首以盼，只是礙於洛家的面子象徵性地正了正身。
“下面有請洛大小姐——洛南一上臺！”
主持人話落，少女莞爾一笑，走到了舞臺的中央。
鼓掌聲也隨之戛然而止，幾秒後，卻爆發出了更熱鬧的討論。
“那是洛南一？”
“對啊，那是洛南一？”
“我前幾天見到她時她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不是說因爲臉上生了大病，不得不以濃妝示人嗎？”
“有沒有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洛南一這樣真的很好看。”
……
“算了吧，這明城誰沒聽過洛大小姐囂張跋扈的威名啊！”
“也是，那麼溫柔如玉的哥哥居然會有個霸王一樣的妹妹……”
“但是，我覺得她的臉可以去演戲，好貼我最近看的幾本小說的女主。”
……
臺下，唯有林纖柔緊抿着脣，聽着周圍人的讚歎驚呼聲，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洛南一。
這個蠢貨，之前不是答應地好好的嗎？
她還要不要和紀夏白在一起了？
若是洛南一聽到她的心裏話，恐怕會噁心地嘔出來，並且對對他們尊重祝福鎖死。
此刻，少女接過話筒，象徵性地餵了幾聲。
人羣瞬間安靜，都想聽聽洛家這個不知從何開始不再潛心鑽研藝術的大小姐要說甚麼。
“感謝大家出席我的生日宴暨演奏會，”洛南一的目光掠過人羣，投到了邊緣處的司墨裴身上，遠遠地便感受到了對方眼神的炙熱。
如同觸電一般，少女心神微亂，忙移開視線，繼續開口：“下面這首曲子是我的原創，希望有人能夠懂它。”
希望有人能夠懂它……
換做別人來說，可能會令人覺得囂張，覺得不悅，但說出這句話的洛南一正沐浴在光下，宛若一朵耀眼的紅玫瑰，高貴至極。
一時間，許多人開始期待究竟是甚麼樣的樂曲能讓她自信至此。
洛南一放下話筒，緩緩轉身，工作人員已按照她的吩咐依次將不同的樂器抬了上來。
少女穿梭在不同樂器之間，似乎在思索從哪一個開始。
很快，她就站在鋼琴前，隨手按下了幾個鍵，眼神懵懂，像是一點兒也不會的樣子。
音符破碎，亦打碎了衆人的期待。
當然，也有人發現那些話筒似乎不僅僅是收音設備，但還是默默觀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