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不一樣了
趙桃花走上前將鞠桂蘭扶了起來。
鞠桂蘭額頭通紅滲着血，看的趙桃花心裏一揪，還不等她開口，鞠桂蘭蹭的站起身來，走進屋裏，翻出了一個包裹往趙桃花懷疑一塞。
“花兒，你逃吧。”
“帶着念念，逃到鎮上你姑媽我姐姐家去，年前都別回來。”
“快去。”
她一路將趙桃花往外推。
趙桃花險些被推得跌倒在地，五歲的小念念嚇得不輕，一邊哭一邊喊着。
“念念不走，念念要奶奶，念念不走……”
鞠桂蘭聽了渾身一怔，眼淚唰的就淌了下來，一把將小傢伙兒摟進了懷裏，“奶奶的乖孫啊……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媽，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我回孃家去要錢。”趙桃花忽而道。
鞠桂蘭抬起頭，詫異的看着她。
此前，她提過好幾次，讓她回孃家把聘禮要點回來，她說甚麼都不肯，今天是甚麼風？
“媽，本來按道理來說，女兒出嫁都要回點禮的，沒道理給了1000塊錢嫁妝，甚麼東西都不給我。”
“現在日子都難成這樣了，我要是再不回去要錢，就太不像話了。光逃，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沒用的。還是得解決。”
高利貸違法，所以只要還了本金，利息是不需要還的。
前提是，她得先搞得到本金。
而這趙家就是最好的去處。
自己女兒小小年紀就要一個人出去住宿上學，還要讓她自己撿廢品來賺生活費，這樣的父母，給他們100塊都不如拿來餵狗，更別說1000塊了。
鞠桂蘭一時間都快認不出來面前的這個人。
她真的是從前那個膽小怕事又懦弱的兒媳婦趙桃花？
不像，一點都不像！
“行了吧，你也就嘴上說說，就你那個娘和老子，是不會給的，就等着把錢留着等你弟弟大了，給你弟弟娶媳婦兒呢，怎麼可能給你？”
鞠桂蘭橫了她一眼。
“媽，你放心，我肯定能要回來。”趙桃花眼中精光一閃，滿是自信。
鞠桂蘭居然莫名的……信了。
趙桃花轉身出了家門。
遠處，高架在山腰的一條省道上，停着一輛黑色的大奔，隨着她慢慢遠去的身影，車窗被搖下來一半。
“五爺，就是她。”駕駛座上的司機，恭敬的對着後座穿西裝的男子說道。
男子雙腿交疊，手隨意的架在車門窗口上，情場分明的指尖敲打着。
像。
那天雖然他喝了酒中了藥，神志不是很清楚，但他依稀看清了那張臉。
恐懼、瑟縮、整個人蒼白的像是泡沫，下一秒似乎就會破碎，消失……
他清醒之後這張臉，這幅表情，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時不時的午夜夢迴想起，他都是心絞痛一般的坐起來。
可惜，他派了所有的人去找，就是找不到她。
原來發生那件事情之後，趙桃花害怕的再也不出校門了，就躲在宿舍裏，就連家也不回。
他就算是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他當時下手的不過是個在上中學的孩子……
而這個孩子，現在看起來，似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眼瞳裏透出來的睿智、堅定，險些都快要叫他認不出來。
這些年，她發生了甚麼？
想到這裏，秦曳的手緊緊的攥起來。
“繼續幫我查，她這些年的經歷。”
“是。”
車調轉車頭，從省道駛離。
第二天。
趙桂蘭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拄個柺棍可以行動自如了，她便回了孃家。
趙家莊和孫家莊中間隔着一個矮山，繞着矮山腳走個五里路也就到了。
紅色的小磚瓦房，三間兩開的，外加一個小屋廚房，在這個小村子，算是還可以的家庭了。
從外面剛乾完活回來的趙桃花的媽媽林春芳瞧見來人，頓時眉頭就揚了起來，壓着嗓子喊。
“你怎麼回來了？你回來幹甚麼？到時候又叫村子裏看見了，到時候又要上門來笑話，你不怕你爸回來看見你生氣，打你嘴巴子啊？”
“快、快走，快走……”
林春芳擺着手就要把她往外推，完全沒注意到趙桃花的手裏還拄着柺棍，腿上白幫着繃帶。
趙桃花擰了擰眉，早知道原主爹媽重男輕女，沒想到這麼噁心。
“媽，我是回來拿東西的，只要拿了東西，我就走。”趙桃花打斷了她道。
“拿東西？這個家裏哪裏還有你的東西？當時不都叫你用個大箱子帶走了麼？那個大箱子可是當年你外婆給我的，你還想要甚麼東西？沒有沒有，快走！”
林春芳現在就是一條破布都不想給這個丟人現眼、沒有一點用處的閨女。
“媽，你要是再這麼大嗓門兒喊，左右鄰舍的可就都要聽見了。”
林春芳一愣，沒想到趙桃花居然用這種帶着威脅的口氣跟自己說話。
她頓時有種威嚴被挑釁的感覺，爾後狠狠的挖了趙桃花一眼，“聽見就聽見唄，你不怕別人笑，我還怕啊，做醜事的是你，又不是我。”
“醜事？請問，我做了甚麼醜事了？”
趙桃花吸了一口氣，即便她的靈魂不是她的女兒，這個身體卻仍舊氣的發抖。
林春芳冷嗤：“這還要我說麼？好好的上個學肚子都被人搞大了，村裏哪個姑娘跟你一樣？”
“原本還指望你嫁個好的，才送出去上學，早知道，你這樣，當初就該把學費給省下來，留在家裏幹活，等着年紀一到，就給你嫁了！”
“那我可真要謝謝你們了，給了我幾十塊錢學費，就把我一個人往鎮上一扔，身上一毛錢都沒有，連個饅頭都買不起，我要不是爲了撿廢品賣錢，會遇到那種事情麼？”
“現在你們覺得我丟人了？早幹甚麼去了！”
“呵，我直接說了吧，我快活不下去了，孫家那邊爲了娶我，借的高利貸1000塊錢下的聘禮，現在要債的人上門，要拉我和念念去賣了。”
“開門見山的說了吧，我是來要聘禮的！”
趙桃花冷冷的看向林春芳，下巴微抬，杏眸裏透着堅定。
林春芳被這個眼神看的一怔。
這還是她那個從前說話都不敢大聲，唯唯諾諾的女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