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代品

葉南笙眸子染了一絲複雜的痛楚。她愣住幾秒後，慌忙去撿，可她白皙的手剛伸出去，手背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下一秒，頭頂傳來男人狠厲地話語。

“葉南笙，你是我見過最惡毒的女人，你以爲我爲甚麼娶你？”

“爲甚麼？”葉南笙問。這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男人冷笑出聲，狠厲無情，“爲的就是折磨你，折磨你……”

葉南笙聞言，心口猛地一窒，原來他娶她，只是爲了折磨她。

她低頭，看着踩在自己手背上的那隻高定皮鞋，眼淚到底還是沒出息的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樓司夜領着那羣人離開後葉南笙哭了很久很久，她看着被佔去的婚房，心口就像是被萬千藤條鞭笞。

一時間，她堂堂葉家大小姐，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留在這裏，樓司夜對她百般羞辱；回葉家，母親不待見，父親又有心臟病受不了刺激。

葉南笙正想收拾東西去住酒店，卻接到了樓司夜的電話。

電話裏樓司夜好像喝了很多酒，前言不搭後語，“……安寧，那個女人把你害得好苦？你放心，這些仇我一定替你報，我絕對不會放過她，絕對。”

葉南笙流着眼淚掛斷了電話，心在滴血。

葉南笙擦乾眼淚，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東西搬去了客房。

有些誤會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更何況若是她新婚第一天就搬離樓家，被記者拍到一定會對葉氏的股票造成影響。

她選擇面對面和樓司夜說清楚。

半夜，女人等了樓司夜很久，不知不覺竟睡着了。

忽而，葉南笙突覺身子一沉，一股酒氣襲來。

她本能的想掙脫，卻反而被身上的男人鎖得更死了。

葉南笙疼得不敢去看身上殘暴的男子，卻被樓司夜強制按過頭來：“葉南笙，你要了安寧的眼睛，還想要她的命，安寧也是人，她也需要眼睛，你到底有多惡毒才做得出這麼狠心的事情。”

葉南笙身疼，心更疼。

她倔強的梗着脖子分辨道：“樓司夜，我再告訴你一遍，我不知道那眼角膜是安寧的，更沒有強迫她，是她自願的，自願的。”

自願？

誰會願意把眼角膜捐給一個關係並不好的非血親姐妹，就連葉南笙也不信，可事實確實如此。

葉南笙從小患有眼疾，17歲便徹底看不見了。父親爲了她的眼睛操碎了心，終於有一天，有人匿名捐獻眼角膜，葉南笙重獲光明。

可葉南笙怎麼也沒想到，捐贈眼角膜的人會是葉安寧。

樓司夜的動作更加粗暴，說話的語氣也更加狠絕起來，“這麼拙劣的謊言你覺得我會信嗎？葉南笙，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挖了安寧的眼睛再趁她眼睛看不見將她推下樓，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劃好的。十幾年，我認識你十幾年竟沒看出你是如此狠毒之人。”

是啊，十幾年，他們認識十幾年，從小青梅竹馬無話不說。

葉南笙也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是從甚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惡劣，她只知道，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她面前說起樓司夜喜歡葉安寧。

每當那個時候，她的心就彷彿被人挖去了一塊。

空空的，痛痛的，卻只能忍着。

如果他愛的人是葉安寧，她願意站得遠遠的祝福他。

她的眼疾，是她一輩子的痛。

她以爲只要復明，就有勇氣主動去愛這個男人。

可她錯了，這對眼角膜是她和樓司夜之間永遠跨越不過的山海。

“樓司夜。”葉南笙輕輕喚他的名字。

身上的男人微微頓了下，忽而更猛烈了幾分。

“如果沒有這對眼角膜，你會不會喜歡我那麼一點點……哪怕只是一點點？”

葉南笙說話的語氣很輕，近乎卑微到塵埃裏一樣。

她不敢奢求愛情，只希望能有一點點喜歡，對她而言，就夠了。

可答案落進葉南笙耳朵裏，無疑是一場沙塵暴。

“不會，永遠都不會。”

樓司夜身上的寒氣更加攝人，眼神冷如寒冰，繼續誅心道：“葉南笙，你聽清楚了，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就算你嚐盡輪迴的苦，我樓司夜也不會愛上你。”

葉南笙心裏那座建立了二十年的城堡轟然倒塌，眼眶瞬間噙滿了淚水。

良久，看着那雙美麗的眼睛流淚，醉酒的男人突然停止了肆虐。

他輕輕將身下的女人擁進懷裏，吻着她的眼睛心疼道：“安寧，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對不起，對不起……”

安寧？

原來在他眼裏，自己不過是葉安寧的替代品。

多諷刺。多可笑。

葉南笙頓時感到身上每一根神經都在被凌遲，一字一刀，一刀一血……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眼淚順着眼角悄然滑落。

三年前，她想看到這個世界，不過是因爲想看到一個他而已。

而如今，這雙眼睛帶給她的不是光明，是黑暗。

無邊無盡的黑暗。

當初有多想復明，葉南笙現在就有多痛恨這雙眼睛。

十幾年的青春，到頭來不過是清夢一場！

然而，做夢是不需要眼睛的。

葉南笙輕輕摟過男人的脖子，在他耳邊頹然低聲道：“那我還給你，都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