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霓虹燈下浪漫的一切,永遠守護的誓言,在今晚被他徹底粉碎。
這一刻,我驀地意識到,我跟他永遠回不去了。
我僵硬麻木地看向他,好半天,動了動嘴脣:“隨便你。”
深夜已過,天上沒有星星,萬籟俱寂。
烏雲聚攏在天邊,漆黑得像是能滴下墨來。
找不到,爲甚麼找不到……
已經在草叢裏翻找了兩個小時,我雙腿痠痛,手背割的全是傷口,卻甚麼都沒有找到。
下雨了,一顆一顆雨珠砸在我的臉上,順着臉頰滑落至口中,又鹹又苦。
單薄的睡裙貼在身上,溼冷難受,我卻毫不在乎,只拼命地扒開樹叢,指甲縫裏全是泥土。
明明就是扔進這裏,爲甚麼沒有了?
我忍不住埋頭哭了起來,幾乎背過氣去,只覺世界變成了一片荒漠,深深的無助感將我包裹。
驀地一聲喝問傳來:“誰在那裏?”
我受驚地瑟縮了一下,看見是保安才鬆了口氣。
他見到我很詫異,“晉太太,您在找甚麼?”
“沒,沒甚麼,”我搖搖頭,牽出一個勉強的笑:“你去休息吧。”
冷,好冷……
我筋疲力盡地回到家裏,渾身溼透,冷得直抖,裙角滿是泥點,腳腫得站立不穩。
“在找這個?”
“啪”的一聲,室內大亮,刺眼的燈光令我無所遁形。
晉權禹修長的手指間,赫然捏着一枚閃爍的鑽戒,肆意嘲笑我的愚蠢。
我感到天旋地轉,幾乎暈倒,“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喉嚨嘶啞劇痛,就像是有沙子在裏面滾過一樣。
我驀地笑了,抱緊顫抖的雙臂,努力從緊繃的狀態中逃逸出來:
“你贏了。”抽了一口氣,眼淚又開始不爭氣地往下掉:
“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好好談談,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晉權禹沉默着,我無聲笑笑,與他擦肩而過,驀地被拉住了手臂。
我的眼淚掉得更兇,默默扭過頭去,一股難捱的寂靜就這樣在我們之間蔓延。
我知道,他還是在乎我的。
可是,晉媛媛的死,成了橫貫在我們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
忽地,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我和他都很喜歡的英文歌,他特意截取了片段作爲鈴聲,還在我生日給我唱過。
那個時候,我們是人人羨慕的天作之合。
可是爲甚麼,一切都變了呢……
我眼眶溼熱,還在恍惚,晉權禹接着電話,卻是面色驟變。
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下意識抓緊他的袖子,“怎麼了?爲甚麼這副表情?”
難道是爸爸的病更嚴重了?
我心驚肉跳,冷汗唰地下來了,腳步也有些不穩。
晉權禹鬆開手,狠狠剜了我一眼,好像恨不得將我看穿一般:
“滾開!”
他厭煩得一句話也不跟我說,匆匆拿起外套出了門。
我摔倒在沙發上,鴕鳥一般縮成一團,心口酸苦,不明白他爲甚麼突然發怒。
明明剛纔還有所緩和不是嗎。
一整晚,我都在想那個電話到底是誰打來的,竟然讓他這麼緊張?
早上,我正在廚房裏忙碌,門外響起車子熄火的聲音,我拉開門,還沒開口,迎接我的就是重重一耳光。
我眼冒金星,踉蹌幾步,死死抓住扶手以防摔倒,指甲掀了起來,疼得抽搐。
臉火辣辣的,嘴裏泛起濃重的鐵鏽味。
一隻大手猛地提起了我的衣領,脖子勒緊的窒息傳來,晉權禹的眼眸猩紅暴怒,恨不得將我拆骨。
“你是不是非要她死?”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誰?”
“還在裝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媛媛還活着?”
晉權禹驀地厲喝,“她都成植物人了,再也威脅不了你,你還要去醫院折磨她?”
我倒抽一口冷氣,瞪大眼睛,“晉媛媛……沒有死?”
明明親眼看見她墜樓,慘死在我面前……她竟然沒死,而是成了植物人?!
“都這時候了你還裝?醫院下達病危通知了!不死也快了!我沒有想到你這麼喪心病狂,簡直畜牲不如!”
晉權禹破口大罵,將手機懟到我面前,裏面正播放着監控視頻。
一個戴着鴨舌帽的女人,在病房門口鬼鬼祟祟,肚子圓滾,赫然是一個孕婦。
不論髮型還是穿着,都跟我一模一樣!
我感到不可置信,無比的荒謬,因爲一個看不清臉的視頻,晉權禹就要給我定罪?
“我連晉媛媛活着都不知道,何況,我這幾天都沒出門,怎麼可能去害她?”
我試圖解釋,晉權禹卻臉色陰沉,厲聲打斷:
“媛媛急性腎衰竭,醫院要摘除,我不同意。我一定要讓媛媛完整地離開這個世界。”
“你配型符合,去給她換腎!”
晴天霹靂,我一下子震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