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憨厚的虎子
“韓大哥，韓大哥！”
這一天，韓簫一如往常地望着天空發着呆，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一屁股緊挨着韓簫坐下來。
“韓大哥，聽說你昨天又昏過去了，你現在沒事了吧？”
少年上下打量韓簫，擔憂地問道，一頭罕見的褐發，蓬鬆得像個獅子頭似的，臉龐稚嫩，看起來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
“虎子啊！我沒事了，老毛病了，哎！”
韓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嘆道，平日間他極少跟難民窟其他人說話，同齡的幾乎沒有人願意搭理他，只有這個虎頭虎腦的少年願意跟自己親近，毫不顧忌自己這個病秧子。
“韓大哥，你這究竟是甚麼病呀？就不能治嗎？”
虎子一臉關切，問道，不知道爲甚麼，他對於這個被人稱作病秧子的少年有着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呵…不說這個了，你怎麼又跑來找我了？要是被你娘看到，準得罵你了！”
韓簫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抓了抓虎子蓬鬆的褐發，無奈地說道，雖然虎子願意與自己親近，但他那娘啊，對自己這個病秧子可不咋待見，自從發現虎子與自己走的很近，就對虎子管得很嚴。
“嘿！俺這次是偷偷出來的，娘不會發現的，韓大哥，俺這次給你帶好東西來了，你準沒喫過！”
虎子滿不在乎地嘿然一笑，神祕兮兮地從懷裏掏出一小塊布，粗糙的布里像是包裹着甚麼東西似的。
“甚麼東西這麼神祕啊？”
韓簫搖搖頭，拿過來打開一瞧，不由得一愣，只見裏面是一小塊糕點，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韓簫微皺眉頭，盯着虎子那激動的小臉，問道，糕點這種東西，在難民窟可見不到，這玩意兒，對於他們來說，可貴呢。
“嘿！韓大哥，這是俺娘做工回來買的，據說這可是有錢人才能喫到的東西，可好喫呢！我悄悄給你帶了一塊！”
虎子撓了撓頭，憨厚地笑道，不過眼睛卻是巴巴地盯着韓簫手裏的那小塊糕點，嘴角都有哈喇子溢出。
“哎！傻小子！韓大哥不喜歡喫，你自己喫吧！”
韓簫有些感動的揉了揉虎子蓬鬆的頭髮，將糕點推到虎子面前，糕點這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很貴，想必就是虎子他娘做工回來，也買不了幾小塊，爲的估計是讓一家人嚐嚐鮮吧，看虎子這樣子，恐怕連自己都還沒捨得喫呢，就拿來給自己了！
“韓大哥，我已經喫過了，可好吃了，這可是有錢人才能享受的東西啊！據說大補呢，你身體不好，吃了說不定能補補呢！”
虎子把糕點推過去，小臉上露出着急，關切地道。
“呃…”
韓簫微微一愣，看着虎子那清澈的眼神，不知道爲甚麼，鼻子忽然有些酸，這傻小子知道甚麼，一小塊糕點，這能補身體？韓簫甚至有些哭笑不得，虎子啥也不懂，認爲有錢人享受的東西就補身子。
“來，我們一人喫一半，你要是再不喫，韓大哥就拿去還給你娘了！”
韓簫心裏暗歎一聲，旋即將一小塊糕點小心翼翼地分成兩半，將大的一塊遞給虎子，並且還威脅道。
“啊？我喫我喫…”
虎子一聽，頓時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將那塊糕點放進嘴裏。
“呵呵…”
韓簫微微一笑，他知道虎子最怕他娘了，要是知道他偷偷拿自己那塊糕點來給韓簫喫，那還不得大發雷霆，虎子少不了挨一頓。
“噢！好甜哪！真好喫！”
虎子露出一臉陶醉之色，舒服地嘆道。
韓簫微笑着點點頭，嗯！是很甜！不過卻是甜到了心裏，虎子的單純和憨厚讓他很感動，如果說韓靈兒在他心裏佔據着第一的位置，那麼，虎子在他心裏則是佔據着第二的位置，他已經將虎子當成自己的弟弟了。
“韓大哥，等俺甚麼時候去做工了，賺了錢天天給你買糕點喫，嗯！真好喫呢！”
虎子添了添嘴脣，拳頭砰砰地敲着自己的胸膛，憨笑道，糕點是他現在知道的最好的東西了，而最好的東西，他卻想着韓簫。
“嗯！加油，韓大哥等着呢！”
韓簫微笑着揉着虎子蓬鬆的頭髮，點點頭道，還別說，虎子這身體卻是壯碩，才十五歲而已，身上的肌肉那是一塊一塊的，像頭牛那麼壯，據說虎子是天生神力，力氣大得很，平日間幫着他娘幹不少活。
“臭小子！跑哪兒去了？怎麼眨個眼都不見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宛若河東獅吼般的怒斥聲從不遠處傳來。
“媽呀！我娘找我了，韓大哥，我得趕緊回去了，下次再來找你！”
聽着那熟悉的吼聲，虎子嚇得一個哆嗦，像是老鼠聽到貓的叫聲，忙不迭地跟韓簫打了個招呼，旋即撒開丫子一溜煙地跑回去了。
“哎！傻小子，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盯着虎子一溜煙就消失的背影，韓簫搖搖頭，落寞地一嘆，黯然道，從小得了那種怪病，經歷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使得他的心智遠不是這些少年能比的，十七歲的他，本是朝氣蓬勃的時候，但他的內心卻很滄桑。
……
“姐！合適的時候，你可不可以教虎子修煉？”
韓簫找了個機會，給韓靈兒說了下。他的時日無多了，想在死之前儘可能地幫助虎子，還他那份情。
“虎子啊！嗯，這個可以，不過要看他有沒有那個天賦了！”
韓靈兒神色一動，點點頭，道。修煉一途，首要的便是天賦，沒有天賦，連命源都無法激活，就別談甚麼修煉了。
“哦！我知道了，那，姐，你平時出去要注意了，那劉蕩肯定還會找你麻煩的！”
韓簫點點頭，旋即有些憂慮地道。
“呵呵…放心吧，傻弟弟，裴城可不只他劉家一家獨大，就算是劉蕩，也不敢將事情鬧大了！”
韓靈兒信心滿滿地笑着安慰道，她自信自己擁有一身武藝，就算是劉蕩想打自己的主意，自己就把事情鬧翻天，到時候傳開來，於劉家的名聲可不是個好事兒。
“嗯！”
韓簫點點頭，但心裏卻始終有着一種莫名的不安。
“小簫，這塊玉佩…你拿着！”
韓靈兒不知道在想些甚麼，沉吟了半晌，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最後終於咬咬嘴脣，從懷中取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
“玉佩？姐！你這是哪兒來的？這玉佩看起來應該很名貴纔是！”
韓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這塊玉佩的質地非常的好，一看就不是凡品。
“小簫！這塊玉佩應該是咱爹咱娘留給我們的吧！你一定要收好！”
韓靈兒眼神猶疑不定，最後將玉佩交到韓簫手裏，認真地囑咐道。
“咱爹咱娘？姐，你不是說咱們是孤兒嗎？你是不是知道咱爹咱娘是誰？”
韓簫身形頓時一震，忍不住激動地問道。
“我不知道，這塊玉佩其實最開始是掛在你身上的，後來我怕你弄丟了，我就暫且收起來了，我猜，應該是咱爹咱娘留下來的吧！”
韓靈兒眼神微微躲閃了一下，旋即搖了搖頭道。
“咱爹咱娘留下來的…”
韓簫愣住了，有些茫然地盯着手中的玉佩，爹，娘，這是多麼遙遠的詞語啊！從小他就認爲自己是孤兒，對於爹孃根本沒有印象，此時聽到這兩個字眼兒，韓簫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陌生而熟悉的辛酸。
“你要好好保管這塊玉佩！”
韓靈兒寵溺地摸着韓簫的頭，幽幽地道，旋即轉身走了出去，她的神色很耐人尋味，像是有甚麼想說的，但又沒有說出口。
韓簫茫然地點點頭，愣愣出神，他習慣性地抬起頭，望着天空，捧着那塊玉佩發起呆，這是他的習慣。
“咦？真奇怪，這塊玉佩內竟然看不透！”
良久，韓簫纔回過神來，左右翻看這塊玉佩，突然驚咦一聲，原來在玉佩內部，是一片混沌，任憑韓簫怎麼使勁兒盯着看，都看不清楚。
“姐今天好像突然變得不一樣了，她怎麼會突然將這塊玉佩交給我呢？”
韓簫珍而重之地將玉佩掛在脖子上，玉佩被放進領口的衣服內，避免被人發現，而後他突然皺起眉頭，沉吟着，他體弱多病，甚麼也幹不了，但並不代表他甚麼都不懂，相反，他還很聰明，心智的成熟，讓他非常善於觀察，儘管剛纔因爲聽到是爹孃留下的玉佩愣神了好久，但他的感覺還是非常敏銳的，他感覺到了姐姐的異樣。
……
“爹、娘！靈兒做的到底對不對，但小簫是我親弟弟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死！請你們原諒女兒吧！”
韓靈兒離開後，獨自一人望着天空出神，美麗的臉蛋兒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痛苦，而這些，韓簫並不知道，他也並不知道，韓靈兒居然知道爹孃是誰。
可是，韓靈兒卻一直瞞着他，這是爲甚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