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速之客
“阿梨,媽媽回來了。”我推開房門,看到坐在牀上目光呆滯的阿梨。
阿梨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一雙眼睛大大的,水潤潤的,可是,就是沒靈氣。
每次我和她說話,她都是安靜的看着我,不管我說甚麼,她不會有任何回應。
阿梨出生的第三天,婆婆就說我生出了一個傻子,不會哭,不會笑,是一個智.障。
她原本就不喜歡我,我又生了一個女兒,讓一心想要個孫子的她更討厭我,打罵是常有的事。
當初懷了孩子,本以爲厲君擎會對我好一點,但是顯然我想多了。
他比婆婆還不如,連我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開始變本加厲的對我。
阿梨出生時,他正在陪着別的女人上牀。
我忍氣吞聲了五年,默默的承受着,卻始終沒有辦法換來他一個溫情的眼神。
在我出神時,感覺有一雙柔軟的手,輕輕的觸摸着我的手臂。
我低下頭,就看到阿梨用手輕輕的摸着我受傷的手肘。
我摸着阿梨的腦袋,輕聲道:“阿梨,媽媽不疼。”
阿梨睜着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直看着我,然後繼續用手幫我撫摸着傷口。
我知道,阿梨不是傻瓜,她只是跟平常的孩子不一樣,發育晚一點而已。
我紅着眼睛,抱住阿梨,卻看到阿梨果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有些許的青紫色。
心下一冽,我立刻抬起阿梨的手,就看到白嫩的小手臂上,佈滿傷痕,這些痕跡,有掐痕,摑痕,觸目驚心。
“他們不是人……”我心中悲憤欲絕,除了婆婆和厲蔚然還能有誰呢。
可是爲甚麼,我已經這個樣子委曲求全了,爲甚麼還要這樣對我的孩子?
突然,我心中湧起一股狠意。
“少夫人,夫人讓你馬上下去做飯,立刻。”就在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剋制自己的脾氣的時候,門口傳來傭人冷漠的聲音。
我沒理會,開始收拾衣服,打包後抱起阿梨往外走,我要帶她回孃家去。
到了樓下,就聽到婆婆跟厲蔚然在前廳跟人打招呼。
“冷鬱,你總算是來了,阿姨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婆婆變成了慈祥無比的面孔,用着我從來沒停過的語氣。
“冷鬱哥哥,我是蔚然,你還記得我嗎?”厲蔚然也變成了大家閨秀,聲音嬌.媚無比。
我沒理會這些,直接帶着阿梨往大廳出門。
有客人在,婆婆和厲蔚然也不至於跟我繼續撕,倒替我省了事。
想到此,我腳步更快了幾分。
“這位是?”正當我準備從側門出去時,一道目光突然掃向我。
“冷鬱哥哥,那是我們家的傭人,咱們別管她,進去坐。”厲蔚然看了我一眼,眼裏冒出恨意,大概是因爲我分散了客人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吧。
但她不失爲一個演戲的高手,臉上依舊帶着笑容,並且攬着客人的手臂,態度十分曖.昧。
“你還愣在這裏做甚麼?還不滾去做飯?”婆婆走向我,語氣刻薄。
我懶得例會,繼續往外走。
“噢?竟然是你家傭人,有點眼熟呢。”客人忽然說道。
聽到這話,我下意識的抬眼看向厲蔚然,卻撞進了一雙幽寒邪魅的鳳眸裏。
這個人,竟然就是在路上差點撞死我的霍冷鬱!
我聽婆婆和厲蔚然提到的名字有些耳熟,不過因爲心裏有事,並沒有多想。
霍冷鬱顯然也認出了我,他勾起脣瓣,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
輕佻的目光,讓我不禁想起他先前對我的所作所爲,整顆心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冷鬱哥哥,你認識她?”察覺我和霍冷鬱之間的古怪的氣氛,厲蔚然忍不住問道。
我被厲蔚然的話嚇得手心一直在冒汗。
厲蔚然要是誤會了我和霍冷鬱之間有甚麼的話,這麻煩會更多。
這個樣子想着,我惶恐的看向了霍冷鬱。
霍冷鬱邪冷的掀起脣瓣,盯着我看了很久,直到我快崩潰,他才吐出了三個字:“不認識。”
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邁步就想帶着阿梨離開。
“還愣着幹甚麼?快點去做飯!”婆婆過來,一下子搶過了阿梨,讓傭人帶去樓上,隨後不耐煩的命令道。
我很想搶過阿梨,可有霍冷鬱在場,我怕把事弄大,婆婆當我是傭人一樣對待,要是爭吵起來,讓霍冷鬱知道我其實厲家的少奶奶,丟臉的只會是我自己。
我已經丟臉丟夠了,難道還要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丟盡最後一絲顏面麼?
咬脣,隱忍着心中的怒火,我進了廚房。
忍着身上的傷,我做完了飯。
可厲蔚然還不肯罷休,故意整我,讓我當個傭人伺候他們三人用餐。
“給我倒碗雞湯。”厲蔚然不動聲色的說。
當我遞給厲蔚然的時候,厲蔚然突然抬起手,將我的手甩開。
“啊。”滾燙的湯潑到我的胸口,我被滾燙的湯汁燙得發出一聲慘叫。
“厲蔚然,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再忍不住了,也顧不得有霍冷鬱這個外人在場,咆哮起來,將手裏的碗摔向她。
“葉淺溪,你竟然敢和我頂嘴!盛湯都盛不好,厲家養你有甚麼用。”厲蔚然也怒了,作勢就要打我,手揚了起來。
“蔚然,何必動火氣。”霍冷鬱站起來,抓住了她的手腕,讓她那一巴掌沒有打下來,目光卻是有意無意的掃了我一眼。
“冷鬱,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這個女人,總是笨手笨腳的,不好好教訓一下,難得長記性。”婆婆在旁風淡雲輕的笑着說。
“冷鬱哥哥你放開我,我今天不打她,難消我心頭火氣。”厲蔚然S氣騰騰的說。
“一個傭人而已,打她不是髒了你的手麼?”霍冷鬱一笑,衝我揮手道,“趕緊出去吧,別在這礙眼。”
我沒想到霍冷鬱竟然會幫我。
畢竟,如果不是他攔着,厲蔚然這刁蠻大小姐,肯定不會輕易的放過我。
但我也知道,他沒理由會護着我,想必,只是真的覺得我一個傭人太低踐,不值得厲蔚然動手罷了。
胸口被燙得發疼,再糾纏只怕會傷得更嚴重,所以有了霍冷鬱那句話,我趕緊走開,去了浴室用清水清洗傷口。
我對着鏡子清洗,看到自己胸口通紅一片,被燙了幾個水泡,跟其他地方的不少舊傷口連在一起,直到這一刻,我才驚愕,我已經遍體鱗傷。
以往我總是偷偷一個人哭,但今天,我忍住了眼淚,只是眸裏赤紅,有着絕望的恨意。
等我清理完,準備上樓換件衣服,卻看到厲君擎從大門處回來了。
在他身邊,站着不可一世的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