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陣前相送
衛若衣想到了甚麼,眼睛突然一亮,她突然又飛快地跑了出去,她這一次,去的是庫房。
春桃剛從外面回來,她方纔跟丟了衛若衣,在院子裏轉了半天想找人問問,可是卻被那些忙忙碌碌的士兵完全忽略,她正生着一肚子的悶氣。
眼下回來,就遇到衛若衣又往外跑出去,她正要說甚麼,最後卻只留下了一陣旋風,春桃頓時氣得夠嗆,在原地直跺腳。
衛若衣這時候哪裏有那功夫理會她?
她想到了自己的嫁妝,她是家裏不受寵的庶女,母親早亡,嫡母把她當成眼中釘,這次若非皇上賜婚,家裏給她的嫁妝怕是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她現在要找的,卻不是嫡母給的嫁妝,而是她的生母留給她的嫁妝。
那些是生母當年的嫁妝,因爲品相差不值錢,便是嫡母都沒那個謀奪的心思,她這個女兒嫁人了,嫡母爲了湊數就把那些嫁妝也一併算上了。
以前衛若衣從沒有去看過那些東西,直到很多年以後,無意中的機會,她才發現,自己生母的那些嫁妝,十分不簡單。
衛若衣在庫房中找了很久,才終於看到了那個灰撲撲絲毫不起眼的箱子,她欣喜地打開,又在裏面好一番翻找,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個小匣子。
那匣子的鑰匙便藏在她手上的鐲子裏,這也是無意中才她發現的暗中乾坤。
她打開了小匣子,把裏面那精巧的東西拿在手裏,反覆看了又看,眼眶有些溼潤。
衛若衣只緬懷了片刻,她便把東西放好,抱着這匣子離開了庫房。
兵貴在神速,厲珏從決定要整裝出發開始到列隊完畢,前後也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
衛若衣抱着匣子回到前廳,發現聽雪等人已經不在,只有春桃在那兒插着腰嘟嘟囔囔罵罵咧咧,因爲她再次被那些人完完全全地忽略了。
她又見到了衛若衣,正要開口,不想,衛若衣卻也是像沒看見她似的,像一道黑影似的,轉瞬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春桃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甚麼玩意兒,真以爲成了將軍夫人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說到底,不也還是一個小小庶女!
城門處,士兵們列隊嚴整,宛如棋盤,而爲首者身上的鎧甲珵亮,如同一抹銀光,裹着的身影愈顯清冷銳利。
在他身旁,另外一道身影與他並排而立,背脊挺得筆直,可身形卻是帶着些許婀娜,從髮飾上看,赫然便是個女子。
鳳嵐歌的面容姣好,裝扮英姿颯爽,而她此刻,眼眶卻是不合時宜地泛着紅,整個人反倒多了一股柔弱的美感。
“表哥,我也要一起去!”
另外一個俊朗少年也鏗鏘開口,“我也要一起去!”
少年不過十四五的年紀,容貌稍顯稚嫩,但剛毅的神情跟厲珏如出一轍,是他的弟弟厲衡。
厲珏冷冽的目光掃向他們,面上表情很嚴肅,“此行危險,我定會把寡虞完好地帶回來。你們在關內好生待着!”
寡虞,是鳳嵐傾的字,他們表兄弟之間,素來以字相稱。
他的語氣雖平緩,可說出口的話,卻擲地有聲,不容忍質疑。
兩人看他半晌,知曉他素來說一不二,便知此事已無迴旋餘地。
鳳嵐歌咬咬脣,最後千言萬語全都化成了一句話,“你們都要平平安安地回來,我,等你。”
她最後的那句話,語氣飽含不捨與擔憂,還有更多其他不可言說的情緒,然厲珏只對她鄭重頷首,然後一拉繮繩,便要號令出發。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子急切的呼喊,“瑾之,等等!”
厲珏聽到這聲音,心裏莫名一突,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朝那聲音的源頭望去。
厲珏高坐馬上,轉頭望去,便見到一個披着大氅的女子正抱着一個木匣子,踏着輕功而來。
迎着獵獵寒風,她的萬千墨髮隨風飄展,身姿卻輕盈如飛燕,轉瞬間,她便已經到了近前,足尖觸地,身子略有趔趄,最後卻也穩穩站定。
因來得太急,她的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鼻尖也泛着點點紅潤,雙眸似也被風吹得泛了水光。
她本就長得美,此時,她的一番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更添風韻和美感。
原本整肅的列陣,因爲她的突然出現,瞬間就開始冒起了一陣陣八卦因子,一個個的目光都像長了釘子似的,直直地往她身上瞅。
鳳嵐歌原本正含情脈脈地看着厲珏的背影,眼下看到這突然S出的程咬金,她原本就慪在心口的一口氣,險些當場把自己給慪死,一張俏臉也瞬間變得分外難看。
雖然他們昨晚上剛進行了十分激烈而不可描述的活動,可厲珏此時再看她,還是生出了一種驚豔的感覺。
昨晚在牀帳之中,光線昏暗,自然沒有此刻瞧得清晰,此時再看,這才發現這女人比想象中更美。
咳,意識到自己思緒跑偏了,厲珏立馬便收斂了心神,面上一派嚴肅。
“你來作何?”
這冷冰冰的語氣,若是對着旁人,那當真坐實了那句“提了褲子就不認賬”,然而衛若衣卻是自覺地把他的語氣過濾掉,毫不介意地對他奉獻出自己的熱情。
她把嘴一噘,語氣竟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夫君要出門都不告訴我的嗎?”
厲珏撇開眼,臉上依舊端着冷冷淡淡的模樣,“那你現在知道了,回去吧。”
他說完,驅了馬就要走,衛若衣趕忙攔住,“瑾之你等等。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她站在地上,仰着頭看他,雙手高高地舉起,把手中的木匣子捧到了他的面前。
厲珏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卻是不伸手去接,而是懷疑地問:“這匣子裏不會是甚麼暗器吧?”
衛若衣笑得狡黠,“你收下就知道了。”
厲珏依舊沒有伸手去接,衛若衣卻突然來了一句,“你要是不收,我可要當衆親你了!”
厲珏:“……”
他不可思議地瞪着她,這女人,不僅在牀上孟浪,在人前,竟然也這般奔放?
厲珏有些惱羞成怒,若非此刻當着衆軍的面,他當真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女人,振一振夫綱!
衛若衣瞥見他的神色,在他猶自震驚的時候,飛快地把匣子塞到他手裏。
厲珏從未跟這樣的人打過交道,竟然會這般不按常理出牌,這般……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