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白聲聲眨了下眼睛：“我是因爲，好幾年沒開了，太生疏了。”
不過看到商譽聞的表情，她就知道他不會信或者不會搭理的。
她嘆了口氣，到底鼓足了勇氣坐了上去。
商譽聞不知道，手指碰到方向盤的時候，白聲聲的掌心都是一層冷汗。
幸好她不是真的忘記怎麼開車，爲了兩個人的安全，白聲聲全程都高度集中注意力，車速也並不很快。
這速度落在商譽聞眼裏，何止是不快，簡直是爬行了。
當初他陪她考駕照的時候，白聲聲非常喜歡開車。
那個時候駕校的車都是手動擋的，白聲聲經常掛在高檔位去開才過癮，她的路考也非常順利，一次性通過了。
黑暗的車廂裏，商譽聞懶懶地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的神情格外認真，甚至有點正襟危坐的感覺，到嘴邊的吐槽也認了下去。
算了，反正回去沒甚麼要緊事，就慢慢開吧。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車拐入濱海路的時候，剛巧碰到迎面是一輛開着遠燈的卡車。
那輛卡車的速度非常快，濱海路沿線的路燈不知是因爲在維修，還是因爲這條路的車流很少晚上市政爲了節能只開了一半，一路下來光線都有幾分晦暗。
所以這突然出現的遠光燈，一下子讓白聲聲感覺十分刺眼。
難以剋制的恐怖記憶在這個瞬間佔據了她的所有思緒，她猛打了一把方向盤，像是想要離這輛迎面而來的車越遠越好一般，就這麼往最路邊直直撞去。
商譽聞也是被對面的燈光照得刺目了才比先前有了幾分清醒，可他下一秒看到了白聲聲的動作之後，只覺得氣血翻湧。
他用力將手邊的手剎給提了起來，車輛才生生地止住了，發動機也因此發出了刺耳的轟鳴聲。
白聲聲意識到了甚麼，一下子踩住了剎車，看到正前方竟然是路邊的行道樹。
她剛剛......差點撞到這排樹上去？
商譽聞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瘋啦？你在做甚麼？”
白聲聲喘着粗氣，連忙將車掛在了停車檔，緊張地看着他：“你沒事吧，沒有哪裏受傷吧？”
“你是自己活膩了，索性拉我一起死？”
她痛苦地搖着頭：“不是，我，我實在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一邊說着，她的眼淚也無法自控地掉落下來。
方纔那一幕實在太過危險了。
商譽聞不敢想象要不是他反應及時會出現甚麼情況，難道幾年不怎麼開車，白聲聲的車技就倒退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一肚子火氣想要發作，可一看到她哭得這麼傷心，眼淚止都止不住，想說的話也再說不出口了。
商譽聞推開車門，簡單檢查了一下。
車身倒是還好就是前面的漆蹭了，明天送到店裏去補漆就是。
可她是萬萬不能再開了。
他想了想，給自己的司機打了電話讓他立刻過來，剩下的時間，就是跟白聲聲相顧無言地等待了。
二十分鐘後，司機從一輛出租車上小跑而來，看到這一幕也嚇了一跳。
“商總，沒事吧，這，這是怎麼回事，誰開的車？”
白聲聲垂着頭上前了一步，商譽聞沉聲交代：“先回家，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
他拉開後座的車門，看到白聲聲還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無奈地將她一併給拽了進去。
直到回房間，商譽聞都沒有再搭理白聲聲。
可洗完澡躺在牀上，他看着頭頂的吊燈陷入了沉思。
爲甚麼白聲聲的樣子，看起來像是非常抗拒開車，格外勉強地開了，卻又開得那麼慢，還差點出了車禍。
這真的是生疏嗎？商譽聞閉上眼睛回憶起白聲聲的模樣，總覺得她像是有點......恐懼？
酒勁還在持續，商譽聞腦袋昏沉，在胡思亂想中昏睡了過去。
白聲聲從抽屜裏翻出了褪黑素，熟練地倒出兩顆嚥了下去。
在這個家裏的很多個夜晚，沒有褪黑素，她就沒辦法入眠，今晚尤其。
一想到差點害商譽聞因爲她受傷，隔壁的紀瀾也是因爲出了車禍才變成植物人的，白聲聲就一陣後怕。
她發抖着用手擋住了臉，眼淚無聲地從指縫裏流了出來。
天亮之後，商譽聞接到了公司那位祕書的電話。
他看了一眼時間，有些奇怪，就聽到小姑娘帶着哭腔說：“商總，昨天去醫院，醫生說我媽媽是肝癌晚期，時間不多了。我想在她接下來的日子裏，好好陪陪她，她也需要人貼身照顧，所以我打算辭職了。”
商譽聞露出一抹同情，安慰了她幾句同意了她離職的事情。
掛了電話，商譽聞若有所思。
他的祕書不止一個，公司行政崗的員工也有不少，不過這個祕書基本是全程跟他行程的，用的一向順手。
現在只能讓其他人補上空缺了。
商譽聞換好衣服下樓，路過二樓打算去看一下紀瀾的情況，白聲聲已經在病牀邊陪着他了。
昨天哭得不像樣子，今早一起來，她的眼睛就腫成了桃子，遮都遮不住。
一看到商譽聞，白聲聲就想到昨晚的事，一時恍惚。
看到她這幅萎靡不振的樣子，商譽聞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堵。
一個過去光鮮的A大高材生，輟學不說，現在只能在這裏成日無所事事地陪護。
白聲聲以爲他還在生氣，小聲地說：“商總，很抱歉把你的豪車給蹭壞了，我......”
“去換件正式點的衣服，等下跟我一起去公司。”
“我嗎？我去公司是要做甚麼？”
他已經飛快地拿了個主意：“我祕書辭職了，從今天開始，你替她的位置。”
“甚麼！”白聲聲瞪大了眼睛。
商譽聞是來真的？昨天在酒會上，他之所以對別人那麼介紹她，不是爲了敷衍一下嗎，怎麼還落實了？
可他的樣子，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商總，我沒有做祕書的經驗啊。再說您的公司那麼大規模，總裁祕書那樣的崗位，也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我擔心我搞砸了。”
“白聲聲，你打算一輩子在這裏做個米蟲嗎？”
聽到這句，她心裏驀地刺痛了一下。
也曾胸有抱負的人，淪落到現在的樣子，她還真是個笑話。
既然商譽聞都這麼說了，她就試試吧。
但願，他不是爲了換個場合更方便報復她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