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被抄家
第六章被抄家
前廳突然傳來此消息的時候，孟初禾和周暉還在用早膳。
她聽完來人報信，心覺這兩件事一件挨着一件，一樁巧過一樁，直像是針對周家的連環計。
孟初禾看了坐在一旁臉色蒼白的周暉一眼，轉頭追問小廝，“究竟怎麼回事？”
小廝卻看了看周暉，欲言又止。
孟初禾擰起了眉頭，“問你你就說，看少爺幹甚麼，他難道知道得比你多？”
在這裏和周暉相敬如賓住了多日，每天幫他管莊子管下人，孟初禾已經能夠十分自如的擺出
主母的尊嚴。
小廝果然低下頭去，道：“是，少奶奶。具體情況小的也不大清楚，只看到府衙裏的人前來抄家，聽說老爺也出事了，這就連忙來此告訴少爺，衙門裏的人怕是很快就要到這兒來了。”
周暉捂着嘴巴咳嗽起來，瘦削的身軀劇烈抖動。
孟初禾連忙上手幫他順氣，摸到一手堅挺的骨頭，不禁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太瘦，竟然是外皮包着骨頭，中間一點兒肉也沒有。
周暉咳聲漸止，握住她的手腕，“多謝，我沒事。”
兩人對視一眼後迅速挪開視線，孟初禾面上淡定的收回手，道：“你彆着急，否則身體承受不住，當務之急是搞清楚發生了甚麼事情，想想有沒有辦法幫周家一把。”
周暉淡淡一笑，“夫人說的有道理。不必擔心，我能承受的住。”
這一句夫人其實很少從周暉口中喚出，不過是兩個人在外人面前互相撐撐場面而已。
孟初禾輕咳一聲，道：“民不與官鬥，如今衙門裏來勢洶洶，我們卻對真實情況一問三不知，最好不要留在這裏”
周暉覺得孟初禾這嚴肅考量的模樣儼然一個女軍師，有她打點上下似乎一切可安，看來此女不僅能爲自己治病，還能助自己定災，真是好不妙哉。
於是他點點頭，像條言聽計從的忠犬似的道：“我名下還有一處莊子，並沒有記錄在周家賬冊中，夫人可與我暫時前往那處。”
孟初禾只覺得這人身子病殃殃的眼神卻很動人，和他對視一眼，又想到了甚麼道：“那我且去親自收拾東西，你就在此處歇着，有甚麼需要帶走的吩咐下人來告訴我就行。”
周暉又捂着嘴咳嗽了兩聲，追着孟初禾的背影真切道：“有勞夫人。”
連一旁的小廝見狀都忍不住道：“少爺，夫人待你可算是真心，少爺你也......”
周暉收回目光，冷淡的瞟了小廝一眼，後者立刻噤聲低下了頭。
“吩咐下去，將夫人和小公子救了送往城東別院。”他的語氣中全然沒有了方纔對着孟初禾的羸弱和真切。
“是。”小廝領命正要轉身離去，卻突然聽得周暉又說，“此事不要讓少夫人知道。”
孟初禾來歷古怪，這些日子雖然也算對自己頗有益處，但從來人心難測，他不願冒險。
而這邊孟初禾卻在一心考量往後用度。
周暉的東西都帶不走，畢竟這都是周家賬冊上記錄在案的，若是帶走了，朝廷抄家的人肯定有所察覺。
她只得飛身回了自己和周暉的房間，將一些隨身細軟，以及當初周府給的部分彩禮打包好。
等孟初禾回到廳堂之中，只看到周暉獨自一人坐在原處。對着滿桌冷粥殘菜，看着甚是淒涼。
“下人們呢？”孟初禾走近去問。
周暉見她回來，眼神明顯一亮，隨後又暗淡下去，道：“他們都是結了死契的人，我們不能帶走。既然以後不再是主僕，也留不必叫他們相送了。只是可惜了你，初禾，嫁給了我這個短命鬼，現在又要隨我去過苦日子。”
見周暉這落魄病公子的可憐樣子，孟初禾心中感受難言。
最初她要嫁過來，誠然是看中這公子短命，自己最後也許可以收了遺產去享福。
可後來種種，孟初禾覺得周暉此人也許是個依靠，她並不貪戀富貴，只要能在陌生的時代好好活下去即可。
更何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孟初禾和周暉在一起，總比回去被大伯母一家噁心死要好。
於是孟初禾實話實說，道：“和我從前的日子比，哪樣的日子都不算苦。行了，既然沒人來給我們十八相送，我們就自己送送自己吧。”
朝周暉伸出了手，頗有一種兩人要私奔的感覺。
周暉抬頭看着眼神十分堅定的孟初禾，突然回想起小廝的那句話，但很快就將它揮散，對她展出溫柔一笑，把手搭了上去。
出府以後，孟初禾才鬆開周暉的手，問道“你那處莊子在哪兒啊，大概多久能到？”
牽在手裏的溫香軟玉突然離開，周暉有些空落落的，但很快他就收斂了表情，道：
“在城西，有些遠。”
孟初禾不以爲意，道：“城西有第二個莊子還嫌遠？現在只要能有個地方落腳便是好的。”
兩人往那邊趕去，顧忌着周暉的身體，孟初禾一個人拿着所有行李且放慢了速度，緊趕慢趕的到了那處莊子，她才終於放下心來。
“沒事吧？”孟初禾看向一邊的周暉。
他突然遭此劫難，恐怕心情會大起大落，這會影響到體內毒素的流動的。
周暉搖了搖頭，臉色蒼白無比，口中卻道，“無事。”
“給我看看。”孟初禾自然不信，極其自然的朝周暉伸出了手，替他把脈。
仔細觀察了一番，孟初禾發現他毒素流動並不是很大，這才鬆了口氣。
可是周家遭受滅頂之災，周暉的反應卻讓人覺得過於平淡，有些奇怪。
孟初禾私下猜想，他自小被人下了毒，又獨自一人居住在宅院之中，想來同周家人關係並不好。
看看之前那個二姨娘和莊子上那些吃裏扒外的人就知道了。
好在這處莊子還有些下人，孟初禾張羅着他們收拾了兩間住處，又自己親自動手打掃了一番。
“挑了兩間挨着的房間打掃了，其餘的地方以後慢慢收拾，太久沒有主人家來，好多地方都荒廢了。”孟初禾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把周暉扶進其中一所房子。
不過前世她是個僱傭軍，雖然體力好，家務卻做得不是很好，只能算個勉勉強強。
周暉看着她一身的灰，面色愧疚道：“從前你跟着我，至少不用自己動手幹這些，如今......”
這病公子怎麼又開始唸叨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