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看着窗戶外面的水漬和水草，我不自覺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大龍好像知道孫老二和村長的媳婦兒要來找我索命，於是把我帶到了河邊。可他們還是找到了我，最後我聽到了他們的慘叫聲，然後就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已經躺在了自己的牀上。
難不成，在水裏救我的那個醜女人，真的是我娘。還有昨晚上救我的人，很可能也是她。
可是，我娘怎麼會害人？村長媳婦兒和孫老二，還有大龍，都被她害死了。大龍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爲甚麼要這麼做？
一想到大龍的死，我就很傷心，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而我爺爺奶奶的爭吵還沒有停，我奶奶可能是受夠了，一下子把自己的心裏話全發泄了出來，“老姚，你和十三他孃的事情，我知道。說實話，我心裏很難過，可想着你們姚家不能斷了後，我一直沒說出來，憋在心裏過了這麼多年。”
“這幾年，我把十三當成自己的親孫子來看待。我想着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可現在，村裏人都知道了我們姚家的祕密。我這張臉沒地方擱，也沒臉見人，我不想被人指指點點。與其過這樣的生活，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人言可畏，三妹，你怎麼就不相信我？我們生活了幾十年，你還不知道我的爲人嗎？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十三他娘回來。只怕會鬧得村子不安寧，我們得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至於村民怎麼說，老子不在乎。我還不信，他們能把人說死不成。”
“又是那個賤女人！我們姚家到底作了甚麼孽？招惹了這個禍害。死了也不安生，非要回來折磨我們。早知如此，我當時就應該打死她，省的她害人。”
“奶奶，你別罵我娘，我爺爺說她過的很苦。你要是還生氣的話，你就打我消氣吧。”
我的出現，讓我爺爺和奶奶一下子愣住了。
看着一直在哭的我，爺爺主動走了過來，笑着安撫我，“十三，奶奶剛纔是和爺爺開玩笑。奶奶對你娘很好，又怎麼捨得打你娘。爺爺瞭解你娘，她性格善良，就算真的變成了鬼，也絕對不會害人......”
“咚！咚！”
我爺爺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忽然有人敲門，跟着就傳來了村長的聲音，“老姚，在家嗎？我找你有點事。”
我爺爺趕緊給開了門，兩人不知道說了啥，村長便急匆匆走了。
爺爺進屋告訴我奶奶，村長說因爲小河村接連死了幾個人，鬧得人心惶惶。於是找了給他媳婦兒做法事的先生幫忙，那先生說小河村觸犯了神靈，招來了劫難，這才導致小河村頻發邪事。
按照先生的說法，需要做一場祭祀法事。而這場法事要在晚上子時過後才能做，耗時長不說，還要耗費大量的財力和人力，以此來祈求神靈諒解。
所以村長找了全村的人，讓大夥兒出錢出力，把這事兒給辦了，求個平安。
我爺爺倒也沒有意見，讓我和奶奶留在家裏，他出去幫忙。我奶奶也沒說啥，只是讓我爺爺忙完早些回來。
而在喫晚飯之時，家裏卻是發生了一件怪事。奶奶眼神不好，沒有看到。
我起初也沒有發現，是無意中才注意到，堂屋房樑上，竟然纏着一根差不多和我手腕粗細的菜花蛇。
村裏長大的孩子，大部分都不怕蛇，還經常捉蛇。尤其是這種無毒的菜花蛇，平日裏要是遇到了，肯定是帶回家煮一鍋。
可房梁太高，我夠不着，就去找來竹竿，想把它挑下來。然而不管我怎麼戳它，這菜花蛇就是賴着不走，死死纏繞在房樑上。
等我奶奶從廚房出來後，這菜花蛇更是盯着我奶奶，不停的吐着蛇杏子，十分邪門。
奶奶看我要打菜花蛇的主意，趕緊奪過我手上的竹竿，說：“十三，你以後記住了，進屋蛇不能打。打了會出事，我小時候聽我爹說過，說蛇進屋可能是我們家過世的長輩，應該是在下面沒錢花了或者是遇到了麻煩。你先別動筷子，我看看能不能把它送走。”
我聽的很好奇，就一直跟着奶奶，想看看她要幹啥。奶奶去香案上取了三炷香和一疊散紙錢，又去廚房裏取了三個碗和一雙筷子。
接着，奶奶在三個碗裏盛了飯菜，就擺在房梁下方，正好對着纏繞着房樑上的菜花蛇。最後又點了三炷香，開始燒紙錢。
說來也邪門，不知道是那煙味燻走了菜花蛇？還是奶奶的辦法真的起了作用。
那菜花蛇竟然順着牆壁破洞鑽了出去，等我跑到屋背後去找時，那菜花蛇已經不見了蹤影。
最後我奶奶把飯菜裝進了一個盆裏，說等晚上拿出去潑在路口的位置，我們當地又叫潑水飯。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給死人喫的，不是給活人喫的。
喫過晚飯後，爺爺一直沒回來，奶奶想着我受了驚嚇，就讓我去她屋裏睡。
這一覺睡的很踏實，可睡到下半夜時，奶奶好像做了噩夢，嚇的驚呼了一聲，把我也給嚇醒了。
我看着奶奶滿頭大汗，不停的喘氣，連忙問她，“奶奶，你怎麼了？是不是感冒了？”
奶奶搖了搖頭，笑道：“十三，奶奶沒事兒。奶奶夢見你爺爺死去的爹孃，他們好像活了，還一個勁兒的叫我。沒事兒了，你快睡吧。”
“哦。”我哦了一聲，閉上眼睛很快進入了夢鄉。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聽到奶奶在自言自語，“先是蛇進屋繞樑，又夢見死人復活，這到底是啥預示？是不是二老真的沒錢花了？”
後面的話我也沒聽清楚，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爺爺還是沒回來，奶奶讓我留在家裏，她自己拿着香燭紙錢去了後山，說要給二老上墳燒點紙錢。
我一個人呆在家裏，一直等到下午，我奶奶還是沒有回來。奶奶走的時候，告訴我她很快就回來給我煮飯，可到現在也沒回來。
我擔心奶奶摔了沒人知道，就出門去找奶奶。村子很安靜，好像都沒在家。等我路過村口時，我纔看到河灘上擠滿了人。
那道士先生帶着他幾個徒弟，正在河邊敲鑼打鼓，唸經作法，看樣子是在做法事。可他們做法事，怎麼會跑到河邊去做？
奇怪的是，我去找我爺爺時，並沒有看到我爺爺。還是村長告訴我，說我爺爺去鎮上買東西，讓我不要擔心。
我也想留下來看熱鬧，可一想到奶奶還沒回家，我只得先去找她。後山地勢陡峭，唯獨半山腰相對平坦。
因爲地形原因，無法種植莊稼，所以就成了墳山。村裏過世的人，幾乎都埋在了後山。
我記得爺爺爹孃墳地的位置，就在半山腰，路不好走。等我找到墳地時，天都快黑了。
也不知是降溫還是其他的原因？還沒入夜，後山便開始大霧瀰漫，空氣稀薄，能見度也很低。
我不敢耽擱，趕忙找我奶奶。可我把墳地周圍都找了一遍，還是沒看到我奶奶。又喊了一陣，依舊沒人回應我。
眼瞅着天色越來越暗，周圍又全是墳，我心裏害怕，只得先回去找爺爺。
可就在我朝着山下走了一段路後，我身後忽然冷不丁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喊聲，“請問你看到我孫子了嗎？我孫子不見了，我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