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媽!”
夏青又喊了一聲,扭了扭身子,示意徐鳳霞鬆開。
她都獨立生活好多年了,突然被人這麼關心,不適應啊。
她不過是因爲初來乍到,生怕多說多錯,才儘量少說話,沒想到會被當啞巴。
人言可畏啊!
徐鳳霞鬆了口氣,鬆開了夏青,罵了那個瞎說的人幾句,摸了摸夏青頭上的膏藥,有些後怕的埋怨起來。
“你好好的爬樹幹啥啊,小姑娘家家怎麼那麼淘氣,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啊......”
夏青苦着臉看着手裏的罐頭,她也想省心啊,奈何狗系統不做人。
系統靜默無聲,裝死中......
“好了,孩子也嚇的夠嗆,你就別說她了。”
被擠到旁邊的夏友斌,見閨女低着頭不吭聲,很是心疼,不由忙拉了拉徐鳳霞。
徐鳳霞其實也不忍心再埋怨,孩子只要沒事就是萬幸,可她一扭頭,看向夏友斌的目光中卻冒出了怒火。
“我進城去看三姐,你在家裏不好好看孩子,又幹啥去了?這麼大個閨女都爬到樹上了你都不知道?你是幹啥喫的?”徐鳳霞瞪着夏友斌,火力全開。
“你是不是又去王老海家打牌了?是不是?”
夏友斌目光躲閃,聲音有些虛,“我沒打牌,我,我睡着了。”
徐鳳霞湊到夏友斌跟前聞了聞,狠狠戳着他胸口罵,“你騙鬼呢,你聞聞你這一身煙味兒,燻死個人。你肯定又去打牌了,你忘了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
“夏友斌,地裏的活兒你不想幹,家裏的活兒你懶得幹,連孩子你也不好好看,你到底想幹啥?這日子你到底還過不過了?”
夏友斌被罵的心煩,想頂回去,可看到閨女仰着小臉看着他們,又忍住了。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卷錢塞給徐鳳霞,“你少說幾句,我贏錢了。”
徐鳳霞愣了下,又繼續罵道:“贏錢咋了?贏錢你就不是賭,是有本事啦.......”
夏青默默點贊,看來這個媽的三觀還有救。
可一轉眼就見徐鳳霞扒拉着錢數了起來,“我看看贏了多少,夠不夠買桶麥乳精給鬧鬧補補身子。”
“我這兩天手氣好着呢,別說麥乳精,就連皮涼鞋我都能給你贏回來!”夏友斌湊到徐鳳霞跟前,笑眯眯,一臉得意。
徐鳳霞嬌嗔的哼了聲,“就聽你吹吧,皮涼鞋一雙二十八塊呢,你能贏那麼多?”
“你聽我跟你說啊......”
見倆人頭挨頭嘰嘰咕咕說起打牌贏錢來,夏青總算有點明白夏友斌是怎麼變成賭鬼了,原來連枕邊人都是豬隊友。
哎!
愁啊——
夏青木着臉又紮了一塊梨,塞進嘴裏使勁嚼,化悲憤爲食慾。
與此同時,跟夏家隔着池塘的周家破草房裏,卻是難得的和氣。
一身酒氣滿眼血絲的周大山,看着夏奶奶拿來的東西,忍不住激動地搓了搓手,“嬸兒,您這,您太客氣了。”
“今兒要不是你家沂南,我家鬧鬧還不知道會摔成啥呢,這些你拿着,給娃喫。”夏奶奶把東西推到周大山手邊,又從兜裏掏出二十塊錢放到桌上。
“娃的傷你別擔心,傷筋動骨一百天,我肯定會管到他完全好......”
周沂南看着周大山臉上毫不掩飾的貪婪,心裏不由湧起了濃重的厭惡。
這錢進了他的口袋,很快就會變成酒灌盡他的肚子,眼看就要割麥子了,他要是整天喝的醉醺醺,他的手又受傷了,怎麼把糧食收回家?
糧食本來就沒多少,要是再收不好,怎麼交公糧?怎麼過日子?
得想個辦法,把這錢從他手裏弄過來,還不能被他發現,不然肯定得被他打死。
周沂南低着頭暗暗盤算,夏奶奶道了謝,沒忍住苦口婆心規勸了周大山一通。
周大山胡亂點着頭,視線就沒離開過桌上的錢和東西。
夏奶奶知道周大山聽不進去,暗暗在心裏嘆了口氣。
按說周沂南救了鬧鬧,她給了錢和東西,承諾治好傷,就差不多了。
可臨出門前,看着周沂南瘦巴巴的小臉,想到今天給他檢查時身上那一道道傷疤,夏奶奶還是心軟了。
出了門,夏奶奶避開周大山,小聲對周沂南說,“沂南,奶奶一會兒回去S雞,你晚上過來喫肉,別讓你爸知道,自己悄悄來啊。”
周沂南愣了下,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肉!
自從奶奶去世後,周大山把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連他養的下蛋母雞都拿去換了酒。
別說雞肉,就連雞蛋他也很久都沒喫過了。
周沂南突然覺得這手骨折的太划算了,要是折一下就能喫上肉,他可以再折一回。
黃昏日落,天色越發暗了,村裏卻熱鬧了起來。
女人們開始生火做飯,男人們紛紛從地裏回來,小孩們滿村瘋跑,搶着不知從哪兒摘的野果子。
夏家的小院裏飄出誘人的肉香,引得路過的小孩都紛紛跑過來,擠在院門口,問坐在院子裏跟大黃狗玩的夏青,“你家今天喫肉哇?”
還有小孩試圖拉近關係,學着大人的樣子關心夏青,“你從樹上摔下來疼不疼?”
夏青......
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可真會聊天。
徐鳳霞伸手拉了下燈繩,正屋檐下的燈亮了,照亮了院子,也照亮了圍在大門外那一張張眼饞的小臉。
夏青看到一個小孩口水都流下來了,不由很是無語,她回想了下原主的人設,傲嬌地仰着下巴,沒好氣地擺手道:“去去去,沒你們的份兒!”
小孩們齊齊撇嘴,一鬨而散。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燉的香軟脫骨的雞肉上了桌,還有剛蒸好的白麪大饅頭,酸爽可口的拍黃瓜,和軟糯香甜的玉米紅薯粥。
覺得自己不應該饞肉的夏青都忍不住直咽口水,不知道是不是家養的雞肉特別香,還是夏奶奶手藝好,總之這一桌飯菜,這個賣相,這個香氣,實在誘人的很。
夏友斌拿起筷子就要把兩個雞腿都夾給夏青,夏奶奶卻忙攔下一個,“這個留給沂南,那娃家裏啥也沒有,他爸肯定不會給他喫肉。”
“沂南?”徐鳳霞啃着雞翅,好奇地問,“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