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你知道,他直到死,還喊着你的名字。他身爲太子,錯就錯在太過兒女情長,他更不敢覬覦弟弟的妻子。他的死,你難辭其咎,因爲是你親自寫信,誘他入了我的陷阱的,如果不是你的字跡,他如何肯上當?”君冷顏嗤笑一聲,目光冷峻涼薄。
月千瀾的心,痛的猶如幾雙手在狠狠的撕扯。
是,是她害了君墨淵,是她。
是她的愚蠢與無知,害死了那個對她以命抵的太子。
她何德何能,能夠得到那人的傾心相付,她不配。
君冷顏微微眯着狹長的鳳眸,冷眼看着她在痛苦深淵裏,苦苦掙扎的模樣,他的腦海裏,閃現出那一日他和她大婚,他掀開她大紅的蓋頭,喊了她一聲千瀾妹妹。
那時的她,還挺美,可惜,從一開始,他便把她封鎖在了心門之外。
他見她痛不欲生,眸底興味濃厚,又狠狠的捅下了最後一把刀。
“你所生的孽種,已經被我處死了。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君冷顏挑眉,饒有興致的看着她笑問。
月千瀾怔愣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是被活活曬死的,整整三天,我讓人將他放在太陽下,不給他喫喝,不讓他休息,不給他衣服穿。他是活活凍死,餓死,曬死的......”君冷顏微微挑着鳳眸,得意狂笑。
君冷顏徹底壓倒了她心底的最後一顆稻草,這一刻,世界崩塌,心如死灰,她的眼前只剩下黑白。
“孩子,我的孩子......”她匍匐在污泥中,攥着疼痛到麻木的心,爲了那個不曾見過一面的可憐孩子嚎啕大哭。
是她的愚蠢,害了所有人,都是她的錯。
滿心的恨意,席捲而來,她恨君冷顏,更是恨自己。
但是,如今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她發誓以後絕不會再掉一滴眼淚。
月千瀾撕心裂肺的哭過之後,她漸漸的停了哭泣低吼,她抬起衣袖狠狠的擦乾了臉頰的淚水。
她撐在泥土裏的手指,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她眸光微眯,一抹冷光躍然而上。
君冷顏撕掉了僞裝已久的溫柔面具,面具撤下,露出他猙獰恐怖的真實嘴臉。
她辜負了另一個男人,成就了君冷顏的霸業,她爲了他能夠登上皇位,嘔心瀝血,拋棄一切良知,無數次算計太子殿下,致使堂堂一國太子慘死,屍骨無存。
她捧着自己的一顆心,拋棄驕傲與一身華光,匍匐在他身下曲意討好,可他卻從來都沒真正領過她的情意,她的心,猶如瘠地之泥任他踐踏。
呵......呵呵......她咬着脣瓣,狠狠的,直到口腔裏嚐到了血腥的味道,她才抿脣悽然一笑。
一笑過後,她抬頭,動作快速的伸手一把攥住了君冷顏抵在她額間的劍尖。
鋒利的刀刃,割破了她手掌的肌膚,她不覺疼,她只是冷笑着看向君冷顏。
“君冷顏,你好狠,好狠毒的心腸。我不用你S,死在你手裏,我怕髒了我輪迴的路。”她話音落,食指用力一捏,蹦的一聲,劍尖斷裂。
君冷顏臉色一變,低頭看着斷了尖兒的劍,他低吼一聲:“你想幹甚麼?”
四周呼啦啦的圍過來一羣侍衛,嚴嚴實實的將君冷顏保護起來。
隔着重重人牆,她挺起脊背,即使雙腿已斷,那麼她也該保持她僅剩的一絲尊嚴。
她的手指攥着刀尖,咬牙狠狠的插向自己的心窩:“第一刀,切斷我對你的愛。”
“第二刀,清除我對你的情。”
“第三刀,懲罰我的愚蠢,害了所有人。”
“第四刀,償還我母親和我大哥的命。”
“第五刀,彌補我那可憐孩子的命,是我害了他一出生就被害死。”
“第六刀,爲他贖罪,我負了他,更是害了他的命,他是我這一生最虧欠的人。”
月千瀾狠狠刺了自己六下,每一下都用足了全身的力氣。
她胸前鮮血淋漓,嘴角的血猶如泉湧,突突往外冒,她抿着脣冷笑,猶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冷冷的凝着君冷顏。
恨啊,滔天的恨意洶湧而來,那恨攪得她痛不欲生。
情愛,大概是這人世間,最冰冷殘忍的雙刃劍,懂得痛了,便能徹底的拋下了。
她將冰冷鋒利的刀尖,從心窩那裏拔出,胸前頓時血肉模糊一片。冰冷的刀尖攥在手裏,她眸底劃過一絲S氣,迸向君冷顏。
她微微抬手,刀尖從手中飛出,飛去的方向,正是君冷顏的所在。
“第七刀......我要你爲枉死的冤魂償命......君冷顏,如果有來世,我要將你欠我的,統統都討回來。我要喝你血,挖你的骨肉,我要讓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君冷顏眯眸望着向他飛來的刀尖,他撐起手指的摺扇一擋,那刀尖反彈,最後一刀,狠狠的刺進了月千瀾的心窩。
月千瀾瞪大眼睛,怔怔的望着他,模糊的視線中,她突然看見君冷顏的背後,慢慢的走出一個容貌傾城錦衣華服的女人。
呼吸一霎那凝滯,她一口血再次噴出,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她感覺身體的溫度在漸漸消失,冰冷漸漸席捲上來。
錦衣華服的美麗女子,慢慢的走近她蹲下身,女子溫柔的挑起她額前的一縷碎髮,輕聲哀嘆:“大姐啊,妹妹還是來得及送你最後一程呢。告訴你一個祕密,這麼多年,冷顏他一直都認爲,當年是我救了他。所以,便因爲這救命之恩,他待我的情意,便與別人不同,何況,我又擁有着絕色姿容呢?”
“大姐,我知道,當年是你救了他,可惜,這件事,除了你我知道,再無第三個人知曉啊。大姐,你......可是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原來,她都是爲了別人做嫁衣。
當年?當年的事情,那麼遙遠,她記不清了,模模糊糊的記憶裏,漸漸隱現出,她五歲那年,偷偷塞給了一個衣衫襤褸,傷痕累累的小男孩一個饅頭。